第132章 第 132 章 感受

井闼山的反击来得又快又迅猛, 而现如今的星海尚未完全落地。

意识到局势不妙的星海猛地屈着腿，肌肉绷紧，加快了下沉的速度, 只听嘭地一声。

落地后星海没有在意脚步的踉跄, 眼神凌厉，风一般冲到了二号位。

昼神和白马的反应与速度并不逊色于他，三人齐刷刷来到了网前。

三人拦网！

对面的佐久早正处于拉臂状态，六只手铺天盖地地伸出了球网, 好似一根根缠绕在一起的藤蔓。

组成了一道没有缝隙的墙壁, 尖端张牙舞爪, 似乎要伸到面对的少年手臂, 将他死死辖制。

直面着鸥台强势无比的拦网, 佐久早压低了眉眼，本就黑沉如水的眼眸此时正在酝酿着风暴。

如同岚雨前夕的海平线。

充斥着危险与深沉。

很好。

可以称为完美无缺的拦网。

这个压迫感可真是不得了啊。

让他不免感到些许的亢奋。

如同过电一般。

劈头盖脸的拦网，没有一丝缝隙的铁壁。

任由内心的冲动喷发而出, 黑发少年环视了一周情况后, 迅速挥出手臂。

此时他的眼中燃烧着冷然的火焰, 如同无法触及的地带发出的幽幽之火。

就像是他这个人一般, 冷静的背后存在着常人难以发现的热血。

这球, 绝对是他得分！

没有例外！！

在即将触球之际，他毫无征兆地转动的手腕, 虚幻的影子在空中沉沉浮浮。

就像是云雾从指缝穿过。

如梦似幻。

中间的昼神视线黏在他的手腕上, 一双眼冷静得过分，就像是精密的机器。

正在一点点分析着这球的发展。

没有错过他的目光，佐久早微微扬起右边的眉毛，眉头的黑痣为他增添了几分神秘的魅力。

随便看。

他的球，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抢占先机这件事, 他学得很快。

嘭！

排球被击中的声音层层叠叠地传递到了昼神的耳边。

眼神一凛，昼神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梳理刚刚的所见所思。

左起的转手腕，他真的是运气好啊。

佐久早四球里面有两球不会从左边开始转腕，而是其他的方位。

没有任何的规律，就算是他也摸不清楚。

这次却打了他最熟悉的方向。

那他肯定要拦死！

弧线不出意外，会是从右到左。

一定没问题！

没有抓住内心深处一闪而过的异常，昼神屏气凝神等待着排球来到自己的防守范围。

就在此时！咻咻咻连续的破空声响起。

只见已经看不出原色，如同小型漩涡的排球飞到了靠近三号位的白马身侧。

努力按捺住内心拦网的冲动，白马硬生生止住了倒手的动作，任由排球来到他的左侧。

不能倒手，否则会被钻空子的！

他的忍耐并没有得到辜负，本该直接穿过白马身侧的球像是被拨动了木偶线。

霎时间像是闪电般来到了昼神的右掌前端。

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昼神立即半屈着五指，当他准备拦网之际，本该直线飞进掌心的球没有任何的预兆。

仿佛穿梭在云层之中，没有规律自由自在闪电。

突如其来地再度闪到了白马的右臂侧方。

只感觉一缕风拂过面颊，昼神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眼中尽是震惊与不解。

失态地发出了一道表达着疑惑的气音，“哈？”

淡然对他对视，黑发少年嘴角微动。

勾勒出一抹自信傲气的微笑。

其实他从不担心自己的球会被拦死。

他相信他的球会不断得分。

但他一向是个谨慎的人。

在狢坂那里吃到的苦头让他遇到很聪明的对手时，忍不住愈发谨慎起来。

所以朝光的建议他很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先下手为强才符合他的想法。

所以，他不会输，不会被拦网。

就这么简单。

好似霹雳闪电的球在白马讶异至极的目光下，丝滑从他的右臂外侧穿梭而过。

只留下了一抹残影。

下一瞬，绕开了鸥台拦网的排球并未直线坠落，而是游刃有余地飞闪到了昼神的身后。

砰——！

扣球得分！

3:0。

井闼山连续得分！

【漂亮的扣球！哇，我感觉在看电影特效，就这样闪来闪去，闪出鸥台的拦网范畴，甚至在绕出拦网后还有一道转弯，这已经不属于人类能打出的弧线了吧？】

【佐久早选手的转手腕真的是太特别了，纵观排球界，我都没有看到过第二个能这样扣球的选手！实在厉害！！】

“哈哈哈哈，皮卡丘扣球！我就问还有谁！！”“牛啊佐久早！！”“离奇的弧线，不愧是你啊！”“帅啊佐久早！”“领先三分，鸥台一分没得！绝了！！”“啊啊啊！我们稳赢！！”

在应援队的欢呼声中，黑发少年稳稳落地，墨色的卷发在空气中微微散开，多了几分灵动。

直观感受着昼神后知后觉的了然与不可置信，他很是平淡地收回了视线。

朝光有句话说得很对。

聪明人往往更相信自己看到了，自己发现的东西。

从而坚信不移。

他在扣球的时候并未刻意减缓速度，只是打了一个信息差。

昼神并不知道他转腕的具体时间，减少0.2这件事，只有十分熟悉他且眼力很好的朝光能发觉而已。

他没有放水，每一球他都是用心去扣。

也没有故意让昼神去看到，一切都是他自己发现的。

他只做了一件事。

在众多可以选择的转腕方向和圈数中，让昼神注重了其中一条。

仅此而已。

他刚刚打的也是昼神发觉的那条路线，只不过圈数增加了半圈。

所以出现了四段。

甚至没有选择打其他的方位，毕竟他是个谨慎的人。

自诩谨慎的佐久早嘴角微翘，眼底的满意如水波一般蔓延。

“圣臣好棒！圣臣好厉害！圣臣最强！”耶耶兴奋的声音越来越大。

转过身的黑发少年习惯性擡起了右手，与一个滑铲冲来的朝光击掌。

“你的夸赞，我姑且收下了。”突然有点傲娇的佐久早微擡下巴。

睁着星星眼看着他的朝光怪叫了一声，“嗷！好帅！游刃有余不谦虚的圣臣也好帅！！”

面对着他的星星眼攻击，佐久早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我们这局，会死死压制住鸥台的。”

他并不在意昼神是否在这一球中发现了他们的计划。

因为决胜局开始之际，就是鸥台迎接狂风暴雨的起始。

他们是酝酿已久的风暴，铁壁只能在风暴中被摧毁。

没有例外。

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耶耶小鸡啄米似点头，“对！现在的比分差距已经拉开，鸥台可是一分未得。”

“不过我们也不能大意，注意点星海吧。”

鸥台的拦网无法再辖制住他们的进攻。

“做得好，这球打出了威势，朝光说得对，我们得注意一下星海，继续进攻，直到完全击溃鸥台的拦网。”

饭纲发自内心地夸了一句后，将话题转到了正题上。

现如今他们的两大主炮都不再被威胁。

这就代表着鸥台没有限制他们的能力。

唯一需要注重的就是星海的进攻。

“不用担心啦，就算星海暴起，鸥台能拿出手和我们对垒的也只有他，但我们可是双主炮，二打一还能输才有鬼。”花崎摆手分析道。

佐久早的实力在去年突破之后，就已经超标了。

而朝光作为二刀流，也是和他相差不大。

两人现在基本是三年级甚至超越高中生的水准。

配合着每个位置全是佼佼者甚至全国名列前茅的选手。

他们井闼山，是当之无愧的、全国高中队伍中的最强。

“是这样没错。”饭纲一口应下，他们确实有这个自信，“不过也不能抱有侥幸心理，但别忘记，这不光是我们的决胜局。”

“也是鸥台的决胜局，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自信是一回事，但竞技比赛不到最后一刻。

谁都不能保证会一帆风顺。

鸥台非泛泛之辈，他们还是需要保持警惕心。

“嗯嗯，知道。”花崎也不会认为鸥台没有能力反击，嬉皮笑脸地回答道。

转头看向佐久早和朝光，饭纲叮嘱道：“你们自由发挥，我们会辅助好你们的，不要留有余地，这局我们一鼓作气拿下！”

对视了一眼，两人齐声回答，“是！！”“嗯。”

“怎么回事？是佐久早临时爆发了吗？”白马一头的雾水，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这球第二次来到了自己这边。

眼睁睁看着球离开了防守范围。

在刚刚的那一球中窥探到了部分真相，昼神低垂着脑袋，瞳孔不断缩小放大着。

佐久早，是故意。

故意让他看到了其中的一段弧线，故意让他坚信自己的发现。

然后在这局中给他狠狠一击。

他是看到了，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发现了。

可，看到的仅仅只是佐久早想让他看到的一面。

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一股恶寒袭来，昼神发觉自己的自信正在以一种缓慢的、可见的速度崩塌着。

比不过啊，不管是实力，还是头脑，亦或是他不太喜欢的冷静。

都在佐久早一球下，变得脆弱不堪。

井闼山早早就开始布局了。

他傻乎乎地就这样一步踏进了他们的蛛网中。

直到深陷其中，才恍然大悟。

要怎么办？

北条已经不受控制，大斜线他也拦不住。

佐久早的弧线他只看到了那个圈套，没时间没精力再去探究。

在计划上，他输得彻底。

在实力上，他也输了。

没有一战之力。

心旌摇曳的昼神下意识擡眸瞟向了球网对面的朝光和佐久早。

同时感知到了他的视线，两人默契地一左一右偏头回望过去。

与那两双同样泛着寒光与锐气的眼睛对视上，昼神如坠冰窟。

一股冷意迅速从脚底蔓延至天灵。

这样的怪物，他真的能够阻挡吗？

“喂！幸郎？！你怎么了？说话啊。”星海充斥着元气的声音将陷入魔障中的昼神惊醒。

只见他瞳孔微颤地看向了神情凝重的星海，“啊，没事，只是思绪有些混乱而已。”

并不会被他的话语糊弄住的星海微微眯起眼睛来，将昼神的表情尽收眼底。

下一秒，他突然擡手拍了拍昼神的手臂，朗笑道：“别害怕啊，拦网失利又怎样？我们不是还没有使出全力吗？”

“你就是容易想太多，克制那么多做什么？让自己放松，多感受一下比赛的气氛吧。”

“区区井闼山，看我不轰爆他们！”

注视着星海那双永远充斥着直白的热爱与执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