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元十九年(公元394年,甲午年)
春天正月,前秦老大苻登听说后秦姚苌挂了,乐坏了:“姚兴这小屁孩,我拿根拐杖都能抽得他满地爬!”当即宣布大赦,带着全部家当向东进军,留司徒安成王苻广守雍城,太子苻崇守胡空堡。还派人给金城王乞伏乾归发委任状,封他当左丞相、河南王,兼管秦、梁、益、凉、沙五州军区,再给一套“九锡”的顶级装备。
早先,秃发思复鞬去世,儿子乌孤继位。乌孤这人又猛又有野心,跟大将纷陀合计着想拿下凉州。纷陀说:“您真想搞凉州,得先搞农业、练军队,尊重人才,把政策法律搞顺了,这才能行。”乌孤听了他的。三河王吕光派人来封乌孤当冠军大将军、河西鲜卑大都统。乌孤跟手下商量:“能接这官吗?”大伙儿都说:“咱人多马壮,凭啥听别人的?”只有石真若留没说话,乌孤问:“你怕吕光啊?”石真若留说:“咱根基还不稳,真跟吕光硬刚肯定打不过,要是他跟咱拼命,咋整?不如先接了,让他飘起来,等他出岔子再动手,准能成。”乌孤就接了这封号。
二月,前秦主苻登攻打屠各部落的姚奴、帛蒲两个堡垒,拿下了。
后燕主慕容垂留清河公慕容会守邺城,调了司、冀、青、兖四州的兵,派太原王慕容楷从滏口出兵,辽西王慕容农从壶关出兵,自己从沙庭出兵,去打西燕。军队都打着旗号往目标进发,各自到指定地点驻扎。西燕主慕容永听说了,赶紧整兵分路防守,把粮食集中到台壁,派侄子征东将军小逸豆归、镇东将军王次多、右将军勒马驹带一万多人守在那儿。
夏天四月,前秦主苻登从六陌往废桥进军,后秦的始平太守姚详占着马嵬堡抵挡。太子姚兴派尹纬带兵救姚详,尹纬在废桥等着前秦兵。前秦兵抢不着水喝,渴死的有两三成,只好硬着头皮猛攻尹纬。姚兴赶紧派狄伯支对尹纬说:“苻登就是个穷途末路的强盗,你稳着点打,耗死他。”尹纬说:“先帝刚去世,人心慌得很,现在不趁大伙儿想拼命的劲儿拿下敌人,事儿就黄了!”就跟前秦兵开打,把前秦兵打得大败。当天晚上,前秦兵溃散,苻登单枪匹马逃到雍城。太子苻崇和安成王苻广听说败了,都弃城跑路;苻登到了雍城,没地方去,又逃到平凉,收集残兵,躲进马毛山。
后燕主慕容垂把军队屯在邺城西南,一个多月不前进。西燕主慕容永觉得奇怪,认为太行道宽敞,怀疑慕容垂想绕路偷袭,就把各路军队都调到轵关,守住太行山口,只留台壁一支军队。甲戌日,慕容垂带大军从滏口出发,进了天井关。五月乙酉日,后燕军到了台壁,慕容永派堂兄太尉大逸豆归去救援,被平规打败。小逸豆归出战,又被辽西王慕容农打败,勒马驹被杀,王次多被活捉,台壁被围住了。慕容永赶紧调回太行的军队,自己带五万精兵来抵挡。刁云、慕容钟吓破了胆,带着人投降后燕,慕容永把他们的老婆孩子都杀了。己亥日,慕容垂在台壁南边摆开阵势,派骁骑将军慕容国带一千骑兵埋伏在山涧下。庚子日,跟慕容永的军队开打,慕容垂假装败退,慕容永的手下追了几里地,慕容国的骑兵从山涧里冲出来,切断了他们的后路,后燕各路军队四面围攻,把西燕军打得大败,杀了八千多人,慕容永逃回长子城。晋阳守将听说这事儿,弃城跑了。丹杨王慕容瓒等人趁机拿下晋阳。
后秦太子姚兴先办了丧事,在槐里即皇帝位,宣布大赦,改年号为皇初,然后到了安定。给后秦主姚苌上谥号叫武昭皇帝,庙号太祖。
六月壬子日,东晋追尊会稽王太妃郑氏为简文宣太后。大臣们说宣太后应该跟元帝一起受祭祀,太子前率徐邈说:“宣太后活着的时候,跟先帝(元帝)就不是夫妻,到了子孙这辈,哪能给祖父找个配祭的呢!”国学明教东莞人臧焘说:“现在尊号定了,尽孝的心意也就表达到了;单独建座庙,彰显对先母的敬重;用‘子’来称呼(指宣太后是简文帝之母),也能说明尊贵的由来。这一下能满足三个意思,多好啊!”于是在太庙西边单独建了座庙。
后燕主慕容垂进军包围长子城。西燕主慕容永想逃到后秦,侍中兰英说:“当年石虎打龙都,太祖(慕容皝)死守不跑,最后才打下大燕的基业。现在慕容垂都七十岁的老头了,早就打不动了,肯定不能常年围着咱耗着。咱就守城,耗到他没脾气就行。”慕容永听了他的。
前秦主苻登派儿子汝阴王苻宗去河南王乞伏乾归那儿当人质,求他出兵相救,还把乞伏乾归进封为梁王,娶了他的妹妹当梁王后。乞伏乾归派前军将军乞伏益州等人带一万骑兵去救援。秋天七月,苻登带兵去迎接乞伏乾归的军队。后秦主姚兴从安定到了泾阳,跟苻登在山南打了一仗,活捉了苻登,把他杀了。然后把前秦的残兵都遣散,让他们回家种地,又把阴密的三万户人家迁到长安,把苻登的李皇后赏给了姚晃。乞伏益州等人听说苻登死了,就带兵回去了。前秦太子苻崇逃到湟中,即皇帝位,改年号为延初。给苻登上谥号叫高皇帝,庙号太宗。
【内核解读】
公元394年,即东晋太元十九年,是中国历史上五胡十六国时期极具动荡与转折意义的一年。这一年,后秦、前秦、西燕、后燕等政权在北方大地上展开了激烈的角逐,各方势力的兴衰更迭不仅勾勒出乱世争霸的残酷图景,更蕴含着深刻的政治智慧与历史启示。
前秦的末路:傲慢与战略失据的双重悲剧
前秦主苻登听闻后秦主姚苌去世的消息后,竟发出“姚兴小儿,吾折杖笞之耳”的狂言,这种盲目的傲慢成为其覆灭的前奏。他不顾自身实力局限,倾尽全力东征,却留下薄弱的后方防守,犯了军事战略的大忌。
四月的废桥之战成为前秦命运的转折点。秦军因争夺水源而陷入被动,渴死者达十之二三,战斗力大幅削弱。面对困境,苻登未能冷静调整战术,反而急于求成发动强攻。而后秦尹纬则抓住战机,以“先帝登遐,人情扰惧,今不因思奋之力以禽敌,大事去矣”的决断,主动出击大败秦军。此役不仅体现了双方战术素养的差距,更暴露了前秦内部凝聚力的缺失——太子苻崇和安成王苻广听闻战败便弃城而逃,使苻登陷入“无所归”的绝境,最终只能退守平凉、马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