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小波道:“常市长,我们不是行政单位,我们是商人,商人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盈利,我们对两家国企的收购合理合法,这个附加的条款有失公允,对我公司是非常不公平的。”
“既然觉得不公平,那就只能建议取消收购了。”常天理毫不客气道。
钟小波道:“可是我们已经投入了太多资金,如果取消交易,那我们的损失谁来赔偿?”
“是你们想要违约,不是我们,我们为什么要补偿?”
钟小波见常天理寸步不让,只得说道:“我们不是想违约,但是党委政府是要以牺牲我公司的利益为前提,我想不要说我不答应,总公司那边肯定也不会答应。做商品房的风险和收益,跟转型的风险和收益相比,如何取舍,我想大家心里都清楚。何况我也说清楚了,在收购中,所谓我们占了很大便宜的说法,只是一种不实传闻,总体算来我们是亏的……”
陆源道:“钟经理,我们就别扯皮了,单是这两个厂的地皮,就该值多少了?亏的这两个字就不要说了,会显得贵公司贪得无厌而且不够真诚。”
钟小波:“……”
“钟经理,我知道你主要担心的是风险。但真正的企业家精神,恰恰在于洞察未来趋势、承担可控风险、引领市场。我的建议是基于对消费升级和生活习惯演变的深度分析。永兴接手这两家厂,本身就包含了振兴新州工业的责任。如果只是盯着土地增值,当初直接卖地岂不是更简单?何必绕个大圈收购企业?”
官颖芳道:“请永兴集团立足盘活企业、振兴产业、带动就业的根本宗旨,结合陆源同志提出的市场导向型思路,重新拟定一份具有可操作性、符合新州长远发展利益的转型方案。市委市政府会全力支持真正有利于新州未来的转型计划。”
她微微停顿,目光再次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钟小波身上:“市里感谢永兴集团过去的投入,但更期待你们拿出符合新州发展大计的新答卷。散会。”
官颖芳率先起身,常天理紧随其后,投向陆源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许与探究。
会议室里的人陆续离开,只剩下陆源和钟小波以及钟小波的助手。
钟小波看向陆源,眼神颇为复杂。
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会议,这个转型导向,其实就是陆源在主导。甚至于那个条款的利用,都有可能是陆源起的作用。
这个老同学,究竟是铁面无私,还是公报私仇?
不管是什么,陆源远比他想象的要难缠得多。
商品房的暴利前景受阻,看来,得想想别的路子了,或许,该让总公司的大佬们动点“真格”的了?他合上文件夹,发出轻微的声响,在空荡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钟小波终于说话了:“陆书记,我觉得,这个事情党委政府的做法实在是有点超出了我的想象。这让我感到非常为难,这样的要求对我们公司太不公平了,我很难说服总部接受。”
陆源认真地看着钟小波:“老同学,房地业方兴未艾,你们会这样认为,如果趁龙腾在的时候,就赶紧处置,那就不会有问题,因为你们甚至有足够的证明材料,证明合理合法。”
“难道不是吗?”
“不是,你是学法律的,你应该知道,公允价值和实际成交价格相差太远的交易,哪怕有文本支持,法律仍然可以直接认定存在猫腻并予以否决。是我说服了大家,愿意给永兴集团和你钟经理一个机会,党委政府才决定不向法院起诉。”
“你说服了大家?这么说,他们还真的打算收回?”
“当然,几年前的上亿资产是什么概念想必你也清楚吧。看到国有资产这样流失,谁不心疼?可我愿意给老乡老同学一个机会,洗刷永兴集团被你前任所污染的名声,挽回你们的商业信誉,这对你们来说是挑战,但也是机会。”
钟小波沉默了一下道:“可是,这难度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