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时,商芜或许会看破不说破,或许会顺着他的话给他台阶下,维持着彼此之间那点可怜的,冰冷的距离。
但此刻,她刚刚经历了陆优那番话,心神激荡。
商芜看着陆让那明显躲闪的眼神,看着他试图用冷漠伪装自己,想到他昨晚那些伤人的话语,还有陆优刚才的哭诉……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
商芜掀开身上的毯子,甚至不顾自己还在发烧虚弱,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看向陆让。
“拿东西?陆让,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让顿了顿:“我没想干什么。”
商芜一步步走近他,“你昨天夜里跑来发疯,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陆让,你告诉我,你想怎样?”
“你不是恨我吗?不是觉得我轻言放弃吗?不是要和优姐好好的吗?那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还要做那些让人误会的事情?”
陆让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蹙眉:“我没有,你误会了,我只是……”
“误会?”商芜看着他还在试图否认,心头的火气更盛,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和心痛。
她猛地抬手,指向身后的陆优。
“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优姐已经把什么都告诉我了,你睡着为什么叫我名字?为什么留着我的相框?你现在是已经有了未婚妻的人,能不能对优姐负点责任!你为什么还念着我?我对你说的那些狠话,你都不放在心上吗?”
商芜无力地垂下手。
陆让僵在原地,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瞬间褪尽。
他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看向陆优,又看商芜。
她……都知道了?
她知道什么了。
知道他还想着她,念着她。
空气死一般寂静。
只剩下商芜因为激动和虚弱而急促的喘息声。
她喘着气,胸口因激动而剧烈起伏,眼眶通红地瞪着陆让,等待着他的回答,或者说,等待着他的审判。
告诉她,是她自作多情,然后拉着陆优离开,再也别出现。
又或者……
或者什么,她也不清楚。
终于,陆让缓缓抬起了眼。
他眸子里,不再有冰冷的伪装,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疲惫。
他看着商芜,忽然勾了下唇角,低低地笑了一声。
“嗯,也没必要再装了。”
他话音未落,忽然一步上前,在商芜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将她紧紧地揽进了怀里。
商芜猝不及防,整张脸撞进他带着淡淡药味和熟悉气息的胸膛。
她下意识地挣扎,却被陆让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碎进自己的骨血里。
“别动……”
陆让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发顶,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脆弱和哽咽,“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商芜僵在他怀里,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感受到他胸腔里传来的剧烈心跳声。
“阿芜。”
他埋首在她颈间,声音闷闷的,带着巨大的痛苦和委屈,“我停药了,早就停了……”
商芜的身体猛地一僵。
“我想起来了。”
“所有的事情。”
陆让声音里带着一抹痛意,“我想起来陆政是怎么逼我的,想起来我是怎么被绑着接受那些该死的催眠的,我也想起来了……”
他顿了顿,手臂收得更紧,仿佛害怕失去什么珍宝,声音却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控诉,“我想起来你配合陆政一起,选择让我忘记你。”
这商芜瞬间停止了所有挣扎,浑身冰冷。
“为什么?”陆让的声音染上了压抑的哭腔,眼睛通红。
他稍稍松开她一点,双手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
商芜对上他盛满了痛苦和不解的眼睛。
“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帮着他们选择了一条没有你的路,你帮我选择了一种没有你的生活方式!阿芜,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商芜的眼泪瞬间冲出来。
积压了太久的无奈和心痛,在这一刻再也无法隐藏。
她看着眼前这个痛苦得几乎破碎的男人,喃喃道:“不是的,陆让,我是为了你好。”
她摇着头,泪水汹涌而出:“我哥以我的名义去求你帮忙,你旧病复发,那么脆弱,我还能怎么办?”
“还有那些恩怨,你明明也放不下,我看着你痛苦,我看着你被两边拉扯,我……”
“那你就替我做决定了吗?”
陆让打断她。
他捏着她的下巴,力道有些重,迫使她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