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流言蜚语(1 / 2)

日头升上中天,明晃晃的阳光垂直洒下,将茶香巷狭窄的青石路面晒得微微发烫。

然而,这盛夏午时的炽烈光线,却奇异地无法穿透弥漫在巷弄空气中那股无形的、粘稠的寒意。

往日里这个时辰,正是巷子最富生机的时刻。

各家铺板尽数卸下,伙计们精神抖擞地吆喝,主妇们挎着竹篮穿梭于市,讨价还价声、熟人间的寒暄声、独轮车轱辘压过石板的吱呀声、甚至谁家灶房传出的炒菜滋啦声,交织成一曲喧闹而温暖的市井交响。

可今日,这交响乐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喉咙。

福记茶行的乌木大门依旧紧闭着,那面鎏金的招牌在烈日下反射着刺目却冰冷的光,像一只固执而阴郁的眼睛,漠然注视着骤然冷清的巷道。

相邻的几家铺子虽开着门,却门可罗雀。

绸缎庄的孙掌柜罕见地没有如往常般站在门槛外,用那双精明世故的眼睛捕捉过往的潜在主顾,而是蔫头耷脑地缩在柜台后阴影里,拿着一把油光水滑的牛角梳,机械地、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着他那本就一丝不苟、抹了头油的发髻。

他的动作迟缓,眼神涣散,时不时地,那游移的目光便会不受控制地瞟向隔壁那扇紧闭的乌木门板,眉头越拧越紧,仿佛那门后藏着一个令他极度不安的秘密。

对门铁匠铺里,刘大锤抡锤的力道也失了往日的雄浑劲道。那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变得有些散乱、迟疑,远不如平日那般富有节奏和力量感。

他时常捶打几下便停下来,用挂在脖子上的汗巾胡乱抹一把脸上脖子上不断渗出的油汗,古铜色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目光却同样不由自主地投向福记的方向,粗犷的脸上交织着忧虑与一种难以言说的、近乎本能的忌惮。

他粗壮的指节因用力握着锤柄而微微发白,昨夜从李家院墙后隐约传来的哭喊与骚动,以及今早像瘟疫般在巷子里悄然流传开的、关于“鬼剃头”的骇人说法,像一块冰凉的巨石,沉沉压在他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