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寒冷,取代了疼痛,成为林刚意识沉浮的唯一锚点。仿佛整个人被投入了万载玄冰的核心,连思维都冻得迟缓、凝滞。每一次微弱的清醒,都伴随着一种灵魂被强行从冰封中剥离的撕裂感,以及右臂那如同被亿万冰针反复穿刺的剧痛——不,那已不是单纯的痛楚,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同化。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右臂皮肤下那些狰狞的紫色裂痕深处,某种冰冷死寂的意志正顺着血管、神经,如同贪婪的藤蔓般,缓慢而坚定地侵蚀着他的血肉,甚至…他的意识。
“哥…喝水…”一个带着哭腔、异常沙哑的声音如同从遥远的水底传来。一丝微弱的温热触感落在干裂的嘴唇上。
林刚极其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野模糊、摇晃。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林馨那张放大的、写满担忧和恐惧的小脸。她比记忆中憔悴了许多,眼眶深陷,嘴唇干裂起皮,原本灵动的大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和未干的泪痕。她正用一块沾湿的破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嘴角凝固的血痂和污秽。
视线稍微清晰一些。他们似乎在一个…巨大的、由冰构成的洞穴里?穹顶高远,覆盖着厚厚的、如同蓝色水晶般的万年玄冰,折射着不知从何处透来的、幽冷而微弱的光芒。地面是打磨得相对平整的冰面,同样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空气冰冷刺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白气,肺腑如同被冰渣刮擦。
这里…是哪里?拉萨?布达拉宫地下?
“我们…在哪?”林刚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布达拉宫…山留下的坐标…一个…好大好大的冰洞…”她指了指旁边。
林刚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洞穴中央,矗立着一块巨大的、半透明的、如同琥珀般的深蓝色坚冰。冰块内部,冻结着一个模糊的、覆盖着厚重装甲的金属轮廓——正是铁山!他的金属身躯被冰封在巨大的冰块中心,覆盖装甲的头颅微微低垂,那只完好的电子眼紧闭,端口一片黯淡,仿佛彻底失去了生机。只有冰层深处偶尔闪过的一丝极其微弱的幽蓝数据流光点,如同垂死者的心电图,证明他核心的逻辑单元尚未完全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