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血过多,人已经……”
沈文竹站立不动,整个人都僵直了。
杨锦文微微叹了一口气:“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医生取下口罩,摇头拒绝:“最好是先等公安过来……”
杨锦文掏出证件递给他看:“我们是市公安局的。”
完后,他向旁边的吴大庆吩咐道:“打电话给支队的李法医,叫他来接收。”
“好。”吴大庆点了一下头。
杨锦文看向沈文竹:“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走吧,我们进去。”沈文竹吸了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悲痛。
手术室里站着三个女护士,正在收拾医疗器具。
对面墙上的石英钟,秒钟‘滴答滴答’的走动,时针和分钟指向的是上午十一点。
倒推死亡时间,应该是在11月13日、十点到十一点之间,陶军鹏抢救无效,伤重而死!
输液架上吊着两包血袋,一袋是空的,另一袋用了一半。
手术床上,洁白的床单已经被鲜血染红。
陶军鹏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双眼微微睁开,但瞳孔已经变得黯淡。
其中一名护士正在取下他右手腕上的针管。
在床头的柜台上,心脏监护器‘滴滴’的响着,画面上的线条是一条绿色的直线。
另一个护士赶紧走过去,拔掉了电源,手术室立即安静下来。
沈文竹走到床边,微微抬了一下右手,想要摸摸陶军鹏的脸,但最终还是把手放下了。
她在努力地压制心中的情绪,不让眼泪流出来,所以此刻,她觉得双眼一阵刺痛。
杨锦文从兜里掏出一次性手套戴上,再将盖在陶军鹏下身的床单掀开。
因为是手术抢救,所以陶军鹏上身的衣服全部被脱掉,露出触目惊心的捅刺伤。
他的下腹部,挨着右侧有两处伤口,伤口上粘着止血棉。
同样的止血棉,旁边的医疗垃圾桶里,已经用掉了一大堆。
杨锦文从护士的托盘里取走一把镊子。
护士刚要发飙,杨锦文还未揣进怀里的证件,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护士只好闭嘴不言,将托盘重新放在柜台上。
杨锦文握着捻子,一点点的取走陶军鹏下腹部的止血棉,然后露出两处伤口。
伤口的皮肉外翻,并带着一点点黄色的脂肪,应该是大力捅刺之后,然后又快速拔出刀。
歹徒是右手持刀,力气很大。
伤口的长度大概在两厘米,符合曾德松身上的伤口,十有八九是同一伙人犯的案子。
而且那把刀子,正放在柜台上的一个托盘里,木质把柄。
杨锦文走过去,拿起来查看,刀宽1.5厘米,那么歹徒应该是在捅刺之后,遭遇了反抗,拔刀的时候,导致皮外伤口扩大了一些。
陶军鹏挨着左胸的那一刀,也能证明这一点。
当时刀没拔出来,医生抢救时拔刀留下的伤口,和作案刀具的宽度是契合的。
医生判断陶军鹏是失血过多而死,估计是基于陶军鹏能坚持到现在,没有立即死亡,而下的判断。
要是捅刺到了心脏,陶军鹏不可能坚持那么长时间。
当然,具体死因还得尸体解剖后,最终才能得出结论。
杨锦文在遗体周围缓缓迈步,来到遗体的左前方,他伸出手,抬起陶军鹏的左手腕。
左手大拇指关节处,确实有紫黑色的勒痕,陶军鹏在遭受到勒脖的时候,左手大拇指插进了圈套里。
杨锦文再抬起陶军鹏的右手,随即,他目光一凝。
因为他看见陶军鹏指甲里有东西。
他蹲下身,用镊子心翼翼地取出指甲里的纤维。
他拿到灯光下一照,微微眯着眼。
沈文竹在旁边道:“是头发!”
杨锦文点头:“黄色的,染过发的,长度不长,能看见发根,像是男性的头发。”
杨锦文再俯身一看,陶军鹏指甲里残留的头发不少,他一一取出来后,还发现了半米长的长发,不过是黑色的。
很明显,这是女性的头发!
稍后,杨锦文看向吴大庆:“走,该干活了。”
吴大庆问道:“杨队,咱们去哪儿?”
“阳安镇有老姚他们,我们去找找看,这伙歹徒是在哪里上的车。”
“好的。”
杨锦文和吴大庆走出手术室,来到医院大门的时候,看见医院的马路上停着一排黄色的出租车,十来个出租车司机正往台阶上走。
门口一侧,一个年轻的女人,双手抱着年幼的孩子,站在台阶上,一双眼睛盯着这些司机,似乎在找什么人。
她怀里的孩子,用一张红色的毛毯裹着,上面绣着四个金色的字体: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