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应该听出来了没错,我是在恐惧,想想你看到的,保尔,人的生命是多么脆弱啊我还记得那天刚刚遭遇偷袭的时候,那个骑士就在我的面前被一支利箭刺穿胸膛知道当时我是怎样想的吗”奥斯卡并没打算让唯一的听众回答这个问题,他自顾自的说着。
“我很庆幸是的我很庆幸那个转瞬之间就失去生命的人不是我。保尔,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但是我是说你杀过人,我也杀过人,我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再对死亡有任何感觉了,但就在我看到那个骑士眼中的光芒消逝之后,我突然发现自己对死亡的认识根本就不充分。死亡是什么死亡并不仅仅代表一个生命的泯灭,它包含太多东西了”
少年疲惫的揉了揉眼睛,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保镖说这么多,而最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打算停下来。
“保尔,我怕死,我害怕极了这几天我一直都在考虑这个问题,直到刚刚我才摸索出一个并不十分清楚的答案,那就是人生在世的根本。”
“是什么”暴雪作势托起下巴,他傻呵呵的看着小胖子。
“是活着”亲王说。
“为何而活”暴雪问。
“每个人对这个问题都会有自己的答案,我相信有许多人甚至从没面对过这个问题,为何而活”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突然抖擞的站了起来,“我不想知道别人的回答,我只说我的,我为了爱我的人而活,我为了我爱的人而活,我为了忠于我的人而活,我为了想我死的人而活。切忌不要用家、国、天下来回答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其实非常简单的,尽管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但保尔你要知道,人活一世,最多的是为了自己,没别的”
大雨似乎一直停留在这片山区,水仙骑士的斥候能在山中的制高点看见远方的晴天,这种发现多少都令人感到沮丧。车队在那些佣兵的营地已经滞留两天了,骑士们缺乏饮食,也缺少药品。
大雨将山林四周的道路冲洗得完全变了样,再说让那些伤员在雨中行走也是极为不现实的。阴冷潮湿的气候让多数伤员都感染了风寒,骑士们虽然没有任何抱怨,但每天三到四人的非战斗减员却让他们连头都抬不起来。
水仙骑士并没有失去战斗力,他们和在两次战斗中损失惨重的近卫军骑士忠实的执行着守卫任务,尽管伤残营中传出的阵阵低呼令他们的心情跌落谷底,但至少每天两次的清洗行动多少能让他们舒解一些怨气。
对战俘的清洗行动已经持续了两天,有个别水仙骑士曾对这个行动抱有疑问,他们说对待失去战斗力的俘虏不应采用那种极端的手段,可他们马上就被派到了医师帕尔斯先生的手里。跟随这位医师并不是件快乐的事,没人喜欢见到从前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同伴像条死鱼一样被人用手术刀割来切去。
抵触情绪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复仇的火焰。尽管俘虏们报出了自己的身份和国籍,但他们的佣兵身份却受到怀疑。根据西大陆历史上的惯例,两个交战国都不会承认佣兵的地位,这些为钱财卖命的家伙只不过是伤亡报表中附页上的几行小字。
水仙骑士有充分的理由为俘虏们定罪,仅谋杀皇室成员这一项罪名就足以把他们所有人都处以极刑。这样说来水仙骑士的做法多少都便宜了这些本应受尽折磨的家伙,骑士们只不过为这些俘虏挖了几个大坑。
俘虏的人数几乎和水仙骑士的战斗人员数量相等,这给清洗行动增添了一些不确定性。每次骑士们都会借口将俘虏送交山外的地方军,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不受怀疑的调动这些佣兵。
水仙骑士在两天内将俘虏们分作四批“运送”了出去,他们留下一半人手看管剩余的佣兵,因此骑士们每次只挑选五十名匪徒,上午送一批、下午送一批。到今天中午,最后一批俘虏被押送上路了。
雨水似乎稀疏了一些,但人们仍会感到透骨的冰冷,南部山区一直是泰坦贵族的避暑胜地,因为这里的雨季完全让夏天失去了意义。
俘虏被反绑着双手,水仙骑士要求他们每十人组成一个小队,如果这十人中有一人逃跑,那么后果就是整个小队都要为其陪葬。这样的事情只发生了一次,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俘虏想要离开骑士们的视线了。
十里山路极为难走,被押解的俘虏此时已耗费了许多体力,水仙骑士并不喜欢用鞭子,那是波西斯人的专利,他们喜欢用马刺轮,把钉在马靴后跟的马刺轮嵌在靴尖上,如果有人在路上耍赖,那么马刺轮会在他的后背留下一道长长的类似车辙的血印。骑马行在队伍后列的奥斯涅亲王殿下相信,被那个小轮子碾一下绝对是一种令人终身难忘的滋味。
奥斯卡坚持要参加最后一次清洗行动,虽然队伍中大部分的军官都认为亲王没有必要亲身犯险,但倔强的亲王像往常那样坚定的拒绝了骑士们的好意。
泥泞的山路摧残着每个人的神经,水仙骑士的面甲上透露着狰狞的气息。雨水将骑士们的铠甲战具冲洗得异常干净,顺着铁制甲衣流淌而下的水珠就像一蓬蓬血雨。
俘虏们胆颤心惊的赶路,他们不敢做出任何能够引起误会的举动,那位上校在将他们集中关押的时候宣布过几条戒律,其中一项就是说话的剪舌头、东张西望的挖眼睛。水仙骑士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是西大陆最强悍的军人,被俘虏的佣兵们经过了两次倒霉的战斗和之后的刑讯,相信他们此时已完全丧失了再次挑战水仙骑士的勇气。
“我有点怀疑。”
“殿下,您在怀疑什么” 卡米尔雷阿仑上校恭谨的向亲王问到。
“这就是给我们造成严重伤害的敌人”少年不确定的话音在雨幕中悠悠响起,这声音让圣骑士感到诧异,他听出亲王竟有些落寂。
“是的殿下,就是他们,他们差点就把咱们全都送进地狱。” 卡米尔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朝着前面的俘虏队伍啐了一口。
“我记得教历前曾有一位学者说过这样一句话,只有死者才能见证战争的终结。”亲王踢了踢马,他撇开圣骑士奔到前面去了,圣骑士隐约听到亲王最后的一句话,“战争中的生者永远都无法得到解脱”
水仙骑士互相传递着眼色,他们就要到目的地了。骑士们将护卫阵型不断的缩小,他们将五十名俘虏压缩在一起。这些佣兵并没感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他们像鹌鹑一样蹒跚的赶路,对骑士们的举动装作视而不见,他们想要快点摆脱这些催命鬼一样的家伙。
走在最前面的俘虏终于发现前面的山路似乎出了点问题,其实在不久之前他们就已经脱离山路了,此时他们是在茂密的山林中行走,而前面那处高坡显然是人为筑造的。
泥土堆砌的高地被雨水冲刷出几条浅浅的沟壑,深褐色的土壤显示这块新鲜的泥坡来自地底。俘虏们艰难的爬上了泥地,雨水让他们脚下打滑,骑士的马刺让他们不寒而栗,而最令他们恐惧的是,那个高坡后面似乎存在着某种能够吞噬生命的东西。
前面传出的惊呼和惨叫声让后队的俘虏警觉起来,“发生什么事了”尽管每个人的心中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