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排山丘般的铁皮野猪,覆甲上凝结着前日战斗干涸的血痂,头颅每一次撞击地面都引发微型地震;
兽潮上空盘旋着翼展遮天的玄鹏,翅尖撕裂云层,投下的阴影如巨幕笼罩城池。
它们的嘶鸣尖锐如丧钟,音波过处,合金钢板竟崩出蛛网裂痕;
潮水中更夹杂着违背常理的混沌种:三臂酷似人形的怪物皮肤泛着塑料光泽,脖颈裂开的花瓣状口器中滴落腐蚀粘液;六脚长虫在兽群缝隙间弹射,虫足划过岩壁,整片山崖如同被巨斧劈开般轰然坍塌。
墨绿与猩红交织的兽瞳汇成流动的星河,每双眼睛里都燃烧着非理性的癫狂。
就在这宛如末日降临的景象前,防线之上,无数觉醒者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毫不犹豫地朝着那片毁灭之潮发起了逆流冲锋!
他们的脸上没有恐惧。
有人面色如古井深潭,沉默无言,只有源能在脚下爆开,推动身躯如炮弹般射向兽群;有人面目狰狞如修罗,双目赤红,源能如火山喷发般鼓荡全身,发出震碎云霄的怒吼!
没有动员,没有命令!
但无一例外,无人后退一步!
夜辰只觉得浑身的血液“轰”的一声被彻底点燃。
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已本能地跟随那决绝的洪流,朝着北方,朝着那片吞噬一切的墨绿狂潮,义无反顾地冲杀而去!
荒谬吗?以血肉之躯迎击这毁天灭地的兽海?胜算几何?
回答他的,只有前方瞬间爆开的、震耳欲聋的交响:血肉被利刃刺穿的闷响!源兽濒死的惨烈嘶嚎!各色源能撕裂空气的尖啸!以及……人类战士临死前不甘的怒吼!
夜辰已如一枚楔子,狠狠扎入汹涌的兽群!
手中“夜刃”化作死亡的银弧,每一次挥砍都带起一蓬腥臭的污血!
空间跃动让他的身影在獠牙利爪间鬼魅般闪烁、突进!
杀!杀!杀!
源兽仿佛无穷无尽!杀十?杀百?
早已无法计数!
唯有机械地挥刃、闪避、再挥刃!
体内的源能如同开闸的洪水,疯狂流逝,就在他感到一丝力竭的冰冷时——
一片深邃、宁静的“夜幕”骤然自后方升起,瞬间笼罩了整片血腥战场!
在这片“夜幕”之下,夜辰感到体内几近枯竭的源能回路骤然变得无比顺畅,身体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更为奇异的是,那些被他斩杀的源兽,其残躯竟化作一股股精纯、温热的能量洪流,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四肢百骸!
“勇气,是人类面对深渊时,点燃的第一把武器。”
一道冰冷、毫无情绪,却带着奇异力量的声音,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夜辰猛地握紧手中嗡鸣的夜刃!
感受着体内重新奔涌、甚至更胜从前的力量,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身影再次化作一道致命的银光,狠狠撞入更密集的兽潮!
此刻,整条防线都化作了残酷的绞肉场。
没有成建制的方阵,没有明确的友军界限。
每个人都在各自为战,每个人都在孤军深入,因为退路早已被汹涌的兽群彻底淹没!
唯有向前!向前!
用血肉撕开一条生路,杀到眼前再无阻碍!
生与死,在这片沸腾的焦土上以秒为单位疯狂轮转。
每一位觉醒者都在极限的压榨下燃烧着自己的潜能,意志如同被反复锻打的钢铁,身体则承受着超越极限的负荷。
在这里,唯有被鲜血彻底浸透,从尸山血海中挣扎爬出的人,才有资格迎接下一个黎明。
夜辰眼中的兴奋早已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近乎冰冷的麻木。
不是对生命的漠视,而是大脑已被最原始的杀戮意志完全占据——
向前!
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