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也好趁著这个时机,把官绅和庶民一体纳税推行下去。」
四皇子刚刚准备答应,周宝猫著腰溜了进来。
沈叶一皱眉,刚要发火,周宝已经恭敬地禀报导:「太子爷,张英大学士求见。」
沈叶一愣。
他和张英的关系本来就一般,现在刚把人家的儿子发配边疆,不说仇深似海,却也是仇怨不小。
现在张英主动找上门来,这让沈叶有点意外。
无奈地对四皇子笑笑:「本想著和四弟喝个痛快,无奈琐事缠身不能不办。」
「要是让父皇知道咱们光顾喝酒不见大臣,怕是该挨鞭子了。」
「四弟你先稍待,我见了张英就过来。」
四皇子如蒙大赦,赶紧起身告辞他是真不想再和太子继续喝下去了,刚才太子的话,让他提心吊胆了好一会儿。
他真怕太子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太子爷您先去忙,臣弟这里也有一点小事需要处理。」
「等忙完这一段,臣弟再请太子爷喝酒。」
看著站起身的四皇子,沈叶也没有强留,反正他要说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
送走四皇子,沈叶就让周宝将张英给请了出来。
虽然在御门听政的时候,沈叶毫不留情地把张廷璐给发配了出去,但是见到张英的时候,沈叶还是做足了表面功夫。
眼见张英要跪下行礼,沈叶一个箭步上前,双手稳稳地托住了张英的胳膊。
那叫一个神速,动作快得像是专门练过凌波微步似的。
「张大学士使不得!您可是朝廷栋梁,我早就说过,咱们见面何必来这套虚礼!」
转头又对著周宝吆喝:「快去快去,张大学士喜欢喝西湖龙井。」
「把我新得的龙井给张大学士沏一杯。」
这一番操作行云流水,把张英惊得目瞪口呆,内心里连连感叹:
太子这演技真是进步神速,说他从青铜直冲王者也毫不为过!
从前那个鼻孔朝天、横冲直撞的愣头青,现在居然学会笑里藏刀了!
这待人接物的一招一式,所有举动都是这般的炉火纯青!
两人客套几句之后,沈叶就开始装傻充愣,心里暗戳戳地想你今儿来找我,反正急的不是我,看谁先沉不住气!
张英果然率先出招:「太子爷,微臣最近读书,偶有所得,特意过来和太子爷探讨一二。
沈叶心里冷笑:有话就说,有屁就放,非得整这些弯弯绕!
你们文人说话,不绕它个九曲十八弯,不足以证明自己喝过墨水,满肚子都是文化还是咋的?
你还不如直接来句,我今儿就是来找茬儿!
脸上却是笑容可掬道:「张大学士是大学问家,父皇可没少夸您。」
「能和您一起探讨学问,我真的是求之不得啊!」
张英虽然内心里已经把太子当成了对手,但是太子这一番态度,他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受用的。
「太子爷,不知您对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句话怎么看?」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这是《孟子》里的一句话,原太子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学过这篇文章,现在依旧能够倒背如流。
对于这篇文章的意思,沈叶觉得没有什么好探讨的。
他更在意的是张英的言外之意!
你这不就是拐弯抹角地想骂我不得人心嘛!
单从这一点而言,张英这句话倒是恰到好处。
沈叶朝著张英笑了笑,不紧不慢地应对道:
「张大学士,这句话我研究过,不过我觉得有一句话,比它更有深意。」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大学士觉得这两句话,哪一句更好?」
张英当然明白太子的意思,那就是你们这些官绅,如果不老老实实纳税,朝廷就可能要出问题。
而一旦朝廷垮了,你们这些官绅的财产也难以保全,好日子也到头了!
被太子反将一军,张英却不慌不忙。
当下笑著道:
「太子爷说的这句话,微臣是非常赞同的,不过太子爷,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
「老臣以为,事缓则圆,人缓则安!」
「有些事情本来是好事,可操之过急,反而不美,好事有可能会变成坏事。」
「张大学士此言差矣!」
沈叶抿了一口茶,立马接话:「岂不闻人生苦短,只争朝夕吗?」
心里暗想,你个老东西,还跟我玩拖延战术!
我呸!我还能让你把明日复明日'搬出来不成!
张英重复了一遍沈叶的话,这才意味深长地回敬道:
「太子爷,只争朝夕,恐怕会缘木求鱼啊!」
「您从小就读书好,应当知道,所有的事,都要分清轻重缓急。」
「对于太子爷您而言,这四个字尤为重要。」
「请太子爷明察!」
两人表面上谈笑风生,眼神却在空中噼里啪啦地火花四溅,激烈交战。
这场纷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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