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相,这一次对我们家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那可是百万亩祭田哪!」
张英摆了摆手:「衍圣公,现在太子监国,您还是早点回曲阜吧。」
孔瑜瑾虽然心有不甘,但是面对张英的逐客令,也只能一步三回头地无奈告辞。
等孔瑜瑾垂头丧气地走了之后,刘世勋溜了进来,凑到张英跟前道:
「老师,今儿太子连衍圣公这块千年老腊肉都敢切,那他下一步,肯定要推动官绅一体交税纳粮。」
「还请老师早做打算!」
张英抬了抬眼皮,慢悠悠地反问:
「世勋,太子现在监国,风头正劲,看起来势不可挡,你觉得我现在适合和他硬碰硬吗?」
「张廷璐被发配出去,就是太子给我的警告。」
刘世勋急得搓手:「那老师,咱总不能坐以待毙吧?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急什么?」张英捋了一下胡须,活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如果我没猜错,太子这是在等吕柏舟他们的判决结果出来之后,借机推动官绅一体纳税。」
「你继续发动人上书为吕柏舟等人求情。」
「另外,让人继续弹劾甄演!」
听说要继续弹劾甄演,刘世勋眼睛一亮:
「老师,咱们手里不是有甄演贪赃枉法的证据吗?」
「是不是直接从这一点下手?」
「只要把甄演参倒,其他的自然—」
张英瞪了刘世勋一眼:「糊涂!你这是要和甄演鱼死网破。」
「我们之前用这个逼著他上了天下第一奏疏。」
「如果现在把这个证据抛出来,把他逼急了,他不得把我们全都炸上天?」
「你要知道,甄演一直没向陛下供出是谁让他上那份奏疏的。」
「你现在用这个弹劾他,不是逼他和我们同归于尽吗?」
刘世勋脸色一变,赶紧认错:「老师,是学生考虑不周。」
「还请老师恕罪!」
张英摆摆手:「这也怪不得你,谁想得到,原本一个小卒子,现在变得这么难对付。」
「我们和甄演,现在是麻秆打狼—两头怕。」
「不到生死关头,谁也不想拼死一战。」
说到这里,张英沉吟片刻,突然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这件事的关键,还是在太子。」
「你去联络一下吏部,让他们尽快把最近需要调整的官员名单报给太子。」
「那些关键的职位,尽量安排太子的人。」
刘世勋一脸懵。
他清楚那些职位有多抢手,有的职位,甚至有人愿意出十万两银子来买。
眼下,太子正在推动官绅一体纳税,他们却在这时候帮太子提拔亲信,这岂不是给太子送助攻吗?
「老师,我们这么做,岂不是助长太子的气势?」
「要是这样,我们何必费这么大劲阻拦官绅一体纳税?」
张英看了刘世勋两眼,平静地说:
「如果你是太子,看到这么多重要职位都安排了自己人,你会不会批准?」
「那当然会!」
刘世勋说完,眼前顿时一亮。
他朝张英道:「我们就是要让太子批准这件事。」
「陛下在这个时候让太子监国,虽然有躲在幕后、避免直接面对群臣反对的意思,」
张英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但同样也有考验太子在群臣反对下如何应对的意图「不过,不管陛下究竟出于什么心思,作为皇帝,有些东西是绝不允许别人碰的。」
「用人权就是其中之一。」
「更何况还是关键职位。」
刘世勋对老师高瞻远瞩的谋划佩服不已,想了想又问:
「老师,如果太子不上这个当,我们怎么办?」
「太子要是不选,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张英淡淡地说:「这件事,本来就是『愿者上钩』。」
就在刘世勋准备去落实老师的计划时,张英又补充道:
「田文静死这件事,我们也可以做些文章。」
「你找人想办法从田文静的家属那里弄一封求情书。」
「内容除了说田文静本身就有病之外,还要写他们佩服吕柏舟等人一心为朝廷、为黎民的心情。」
「对于吕柏舟等人失手打死田文静的事,他们虽然愤怒,但仍选择原谅。」
「恳请陛下对吕柏舟等人从轻发落。这叫以德服人!」
刘世勋听到这个计划,心里一阵发毛。
他非常清楚,老师这个要求执行起来有多难。
但再难,他也得做。
毕竟这一招要是成了,想判吕柏舟等人死罪就会变得非常困难连死者家属都原谅了,朝廷要是还严惩,就有违天理人情了。
他当即应道:「请老师放心,学生一定把这事办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