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汤触碰嘴唇的刹那,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积年墓穴深处透出的阴寒瞬间窜入喉咙,冻结了我的食管和胃袋。
那不是温度上的冷,而是一种浸透灵魂的、带着腐朽恶意的寒意。
我的手臂僵住了,碗沿抵着嘴唇,再也无法喝下第二口。
岳母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那里面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只有一种近乎狩猎般的冰冷耐心。
她枯瘦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嗒、嗒、嗒的轻响,规律得令人心慌。
婉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浅,她死死盯着我,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怎么?”岳母的声音平平板板,却带着千斤重压,“嫌弃我这老婆子的手艺?”
“不……不是……”我艰难地开口,舌头仿佛都被那寒意冻僵了,“只是……太烫了。”我找了个拙劣的借口,试图将碗放下。
就在我的手腕刚刚移动的瞬间——
“哐当!”
岳母猛地一拍桌子,碗碟震得跳了起来。
她整个人身上那股沉滞的死气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狂暴的、非人的凶戾!
她的眼睛瞬间充满了血丝,甚至隐隐泛着一种不祥的红光。
“外姓人!污秽!!”
她尖声嘶吼起来,声音刺耳得完全不似人声,“进了门,坏了规矩!还想糟蹋我的心意!”
她猛地站起身,干瘦的身体里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把掀翻了桌子!
残羹冷炙和碗碟碎片四处飞溅!
“妈!不要!”
婉茹尖叫着扑过来,想要拦住她。
岳母反手一挥,动作快得带出残影,婉茹就像被一辆无形的卡车撞到,整个人向后飞跌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闷哼一声,软软滑落下来,一时没了声息。
“婉茹!”我肝胆俱裂,想要冲过去。
但岳母已经转向了我。
她的脸在昏暗跳动的灯光下扭曲变形,皮肤的弧度,露出森白的、过于尖利的牙齿。
“规矩就是规矩……”
她咆哮着,声音重叠着,仿佛有无数个怨毒的声音在一起呐喊,“女婿上床,家破人亡!喝了汤,断了根,才能清清静静!”
她一步步朝我逼近,那双枯爪般的手抬起,青黑色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变得锐利,带着金属般的冷光。
我吓得魂飞魄散,肾上腺素飙升,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
我猛地将手里那碗冰冷的汤朝她脸上泼去,转身就向堂屋大门狂奔!
“嗷——!”身后传来一声不似人类的凄厉嚎叫,那汤似乎对她有某种刺激作用。
我拼命拉拽那扇斑驳的木门,却发现它如同焊死了一般纹丝不动!
门上那些古老的纹路在黑暗中仿佛活了过来,微微蠕动着,散发出禁锢的气息。
冰冷的、带着腥风的喘息瞬间喷在我的后颈上!
我绝望地回头,看到岳母那张扭曲恐怖的脸几乎贴到了我的面前,那双利爪直直掏向我的心口!
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不要伤他!”
原本瘫软在墙角的婉茹不知何时挣扎着爬了起来,她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溢着一缕鲜血,眼中却燃烧着一种决绝的、近乎疯狂的光芒。
她手里紧紧攥着之前从西厢房收拾出来的一把锈迹斑斑的旧剪刀,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刺向岳母的后心!
“噗嗤!”
一声闷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岳母的动作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