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单人沙发上，同郁江离聊了几句，转身走进厨房，系上围裙，锅碗瓢盆忙了起来。

从前自己在国外，被那边的饮食折磨得胃疼，便学会了自己做饭。

他对厨房并不陌生，只是切菜时总觉得身后有只眼睛在盯着他。

一回头，目光撞了个措手不及。

郁江离躲了一下，但很快又迎着他的目光，站了起来。

厨房宽敞明亮，他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沉默着转过身，身后是片明亮的窗子。阳光从斜上方洒下，落在他的肩后，他的表情隐在淡淡的屋影下，不甚分明。

郁江离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宿舍楼下，隐在画板背后的男人。

那天，墨云之下的一个身影，“顾霜辰”三个字就能把她的心脏撑裂。但她不敢确定，只试图骂醒自己：郁江离，你真是疯了！

走到顾霜辰对面，两人之间保留了四五步的距离，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试探地说出了埋在心底的话：“顾霜辰，我想离开一段时间。”

“为什么？”

阴影下，她看到顾霜辰的脸更阴沉了，眼底暗淡，却因为熬夜又早起而充斥着疲倦的红。

郁江离低了头，她还是不敢看他，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我现在这样子，不适合做你的女朋友，也不适合在青简挂名。”

“青简的事情好说。我呢？你也不要我了？”

“不是……”

顾霜辰哽咽着，郁江离的眼泪先落了下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曾经在其他男人怀里曲意逢迎，也曾经想过，真的要和吴俊池在一起。她不可能再若无其事地回到顾霜辰身边，与他耳鬓厮磨。

不问顾霜辰介不介意，她自己就介意得很。

一想起自己是那样的人，她的胃里又开始反酸。

她从不认为女人，亦或是男人，在感情上应该从一而终，但她不能接受，自己在那么喜欢顾霜辰的时候，转身投进了另一个人的怀抱。

是被迫的吗？想来也不全是。

她完全可以选择刚烈地死去，可她没有。

她也许从来就不是一个忠烈的人，她辜负了郁氏的风骨，也辜负了心中的自己，更辜负了顾霜辰。

何况，她现在成了瓷娃娃，一下也碰不得。她难受，顾霜辰也难受。还不如分开，放过彼此。

抛开那些花心的过往，顾霜辰其实是很好的人，他娶谁都会幸福的。

“顾霜辰，你不累吗？”回想起自两人有了些许暧昧之后，顾霜辰就一直跟在身后帮她处理这个处理那个。

如果没有她，没有这些无聊的琐事，顾霜辰该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少年才子，商业世家，金尊玉贵中长大，谈笑间翻覆风云。

却因为她，蹉跎至此，系上围裙，在厨房里忙起了锅碗瓢盆。

意料之中，顾霜辰摇了摇头，眼底有点亮晶晶的东西：“我不累。郁江离，这个问题你问过很多次了，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不累。以后，这样的问题我不会再回答。如果你担心我累，现在就回到沙发上看电视，玩平板，保卫你的胡萝卜，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这样，我会轻松很多。”

郁江离扭过头，眼泪潸然而下。

在一片模糊的视线中，坐到了沙发上，捡起了平板。

吃过午饭，郁江离不仅不困，反而特别清醒。

平板玩腻了，就打开投影仪，选了一部电影。

顾霜辰不放心，坐在按摩沙发上，调了个舒服的角度。

片头还没放完，耳边响起了均匀的鼾声。

郁江离调小了音量，蹑手蹑脚上了楼。

七月底，风凉了。

主卧的床单被褥已经全部换新，郁江离一只胳膊不太方便，折腾了好一会儿才从被子下抽出了那条米色的埃及长绒棉毛巾毯。

将毯子搭在手臂上，沿着扶手轻手轻脚地下楼。

楼梯转下一半，一抬眼，按摩沙发上已经空了。

她愣了一瞬，下意识朝厨房看去，厨房的玻璃门开着，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心中疑惑，脚步就加快了。

才一会儿，人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