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江离睡下后,吴俊池在门外的竹廊下坐了一夜。
种种过往,一一浮现眼前。
黎明时,徐嫂向李甜兮汇报了这边的情况。
李甜兮气得咬牙,都这样了,还舍不得睡她一次。
当初吴俊池对她,可没有心慈手软,她还暗自庆幸,这个男人果然厉害。
没想到,对郁江离却是给钱给爱,给耐心。
一个亿。
李家的资产流扶持了吴俊池,他凭什么拿着李家的钱去讨好别的女人。
送走徐嫂,李甜兮翻出了吴月初的号码。
还没拨出去,吴月初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妈的!那个贱人还在绿樱小陌吗?”吴月初像吃了火药,上来就骂,把李甜兮骂懵了,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吴月初骂的不是她。
她握着手机,麻木地点了点头。虽然不清楚吴月初为什么这么生气,但能感觉到,有些事,不必自己动手了。
中午,郁江离正在房间吃饭,青竹建成的小屋,配上新鲜莲叶熬的莲叶羹,樊笼与自然以一种别样的方式融合在一起。
李甜兮缓步走了进来。
“这外室就是清闲。”李甜兮坐在了对面,轻轻摇着团扇。
虽然从一开始,郁江离就不太喜欢她,但她们之间从来没有真正的过节,至少在她被吴俊池救回来之前,没有。而后来的事,她始终对李甜兮怀有愧疚。
李甜兮见她没反应,又加重语气挖苦了一番,字眼渐渐不堪入耳。
郁江离吃完莲叶羹,将碗递到徐嫂手中。
徐嫂双目无神,机械般将碗接过,下一秒就松了手,啪地一声,青花瓷碎了一地。
李甜兮和郁江离都吓了一跳。
徐嫂连忙道歉,蹲下去捡起碎片。出门后,一路小跑,直奔厨房。
“我不管,就算吃过了药,你也要给她喂下去!否则,等着给你孙子收尸吧!”
“小姐,您听我说……”
对方挂了电话,发来一张图片,汽车里,她那才九岁的孙子被人按在后座,手里抓着一个红色的气球,眼底含着泪,嘴唇紧紧闭着,想哭却不敢。
徐嫂捂着嘴,不敢哭出声。
李甜兮说得口干舌燥,徐嫂却不知道上茶,李甜兮更生气了:“这个徐嫂,我看也是活腻了!”
“她只是个讨生活的,你有怨气,还不如发在我身上。”郁江离语气淡淡的,下腹仍然坠痛。吴俊池把李甜兮身边的两个助理打发了,她就是个没有爪牙的猛虎,郁江离不太担心。
“男人是不是都喜欢你们这种圣母婊?咦…有怨气冲我发,恶心!”
“如果你的男人喜欢圣母婊,你又想抓住他的心,那你应该去当圣母婊。你要的是男人,不应该把精力放在我身上。”
“难怪吴俊池和顾霜辰都为你发了疯,原来你这么懂男人!”
“如果你像我今天这种处境,你也会懂男人。”郁江离看着她,忽然笑了,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憋在心底的话总算能说一说。
在吴俊池面前,她几乎调动了毕生所有本事,或软或硬,或娇或嗔,一步错,便万劫不复。
李甜兮不屑,忽然鼻子一皱,闻到一股浓烈的酸苦。
她想起来,郁江离还在吃中药,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捂着鼻子离开了。
徐嫂端着一碗冒着白气的中药,急匆匆走来。
“郁小姐,该吃药了。”
闻到熟悉的刺鼻的药气,郁江离也不禁把指背堵在鼻下。
被吴俊池囚禁,她都没想过轻生。但一连十几天的中药,她反倒觉得,还不如死了。这种苦,一下便苦到心里,半夜都会被苦醒。
“怎么又吃?上午不是刚吃了?”
“医生说了,最后两天要吃三次,停药以后,药效才能长久。”
“放这儿吧,我一会儿喝。”郁江离说着,又拿起纸稿,经过昨天大半夜和今天上午的努力,设计方案基本做好,接下来就是全面检查,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额…”徐嫂把药往郁江离面前推了推,“您可一定要喝,别凉了。”
郁江离点了点头。
把方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郁江离正要吃药,吴俊池竟然回来了。
一进门就问:“听说,你想我了?”
语调微微上挑,看得出,心情好极了。
他正开会,徐嫂打来电话,说郁小姐不肯吃药,撒娇,要他陪着才肯吃。会议匆匆结尾,他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
他甚至做好了陪她一起吃药的准备。那天夜里,吻得好好的,非说人家嘴里苦,任哪个女孩子听了都要生气。他是专程回来道歉的。
郁江离呛了一口药,眼泪不知道是咳出来的还是苦出来的,反正等她咳嗽平息,吴俊池抬起她的脸,就看到一双红红的,水汪汪的眼睛,墨色的瞳仁里,有两个亮晶晶的他。
郁江离转过头,憋着气把药喝完。
吴俊池心疼,却也无可奈何。
她到现在都没来过例假,如果还不好,就得去医院做检查了。
喝过药,郁江离烦闷得很,心里像堵了石头。她想出去走走,路过外间时,头晕得厉害,一下子坐在沙发上。
吴俊池解下领带,准备陪她出去,掀开珠帘,就看到郁江离坐在沙发上,双手捂着头,拄在膝盖上,头发被抓得乱七八糟。
“怎么了?”吴俊池急忙走过来,扒开她的手。
谁知,被吴俊池一碰,她的身体瞬间热了起来,像闷在炉膛里的炭,一见风,就迫不及待燃烧起来。
“走开……”
郁江离没有力气解释,只能用最简短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