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尼贡瑞王共输了五次,分别输掉了他的牛羊、他的珍宝、他的奴隶,最后他输掉了他的王位与他的眼睛。因此他的兄弟谋夺了他的王位,而巴尼贡瑞王一无所有,被剜掉了双眼,流放到了月锡口。
众客围坐在炉火边,均自听得如痴如醉,连门口乞丐也自听得悠然神往。
殷错双手抱膝,怔怔地听着那吟游诗人清亮的歌声。
但听那吟游诗人唱道:
“苦巴尼贡瑞王哟!
赫拉海大法师光说不会做,
酿酒的白水放得多,
谁肯施舍巴尼贡瑞王?
邪魔领他踏过火,
踏过滩涂与浅涡;
圣火殿上给他摆绞索,
在他的汤碗放鼠药;
噢!哆嗦!哆嗦!哆嗦!
他打扮得最穷乏、最相近野兽,
用毯子裹腰,头发抓成乱结,
赤/条条地
对抗风暴与太阳的炙烤!
可怜土里裹人,苦巴尼贡瑞王哟!”
众人听得入神,听到此处都是唏嘘不已,更有甚者不禁热泪盈眶,为那吟游诗人伴唱的白狄少女早非第一次听这诗,知道巴尼贡瑞王最终便是客死他乡,尸身被秃鹫啄食,却也是不禁心下酸楚,央求道:“巴尼贡瑞王虽也有不端之行,可他年高德勋,怎能叫他客死他乡!你是咱们月锡口的好诗人,你的嗓音黄莺也比不上,你的机灵夜枭也比不上,好诗人,你改改这曲子罢!免叫大家为巴尼贡瑞王所淌的泪水变作天上的银河呐!”
众人也都纷纷点头,又各自掏腰包给那诗人赏钱。
那诗人一笑,拨了拨琴弦,说道:“好好好!今日便不唱‘苦巴尼贡瑞王’,唱一个‘好巴尼贡瑞王’!”
众人见状这才转悲为喜,纷纷鼓掌大乐起来,连声叫好。
那诗人便续又唱道:
“暴怒的天空,
偏爱夜晚的巴尼贡瑞王也要发抖,
大片的闪电,咆哮的雷声,
隐蔽森严的罪恶谁知晓?
阿密特垂怜祂的信士,
赐予了月锡口仁慈与怜悯;
雪山脚下,好心的遮罗塔盖
走向巴尼贡瑞王;
‘好陛下,附近有个石头屋子,去那里歇息,遮风挡雨——’
巴尼贡瑞王神志不清地扬首,
漆黑的石洞,他的眼睛;
‘好心的遮罗塔盖,你是谁?’
遮罗塔盖说:
‘可怜的陛下,我是还有一份心的人,可怜你的穷困,可怜世人的心肠比这石头还刚硬’
他给巴尼贡瑞王吃草药,拿着木剑为他挡风挡雨:
‘可怜的陛下,冷吗?来罢,我自个也冷!’”
他这句唱罢,众人纷纷大笑起来,又是摇头又是叫嚷:“诗人最会说谎话,我们的好诗人,你的打诳可圆不上谎!”“你怎么能扯戚道长去圆你的‘好巴尼贡瑞王’!”
殷错心下一凛,他知在伊特赛语中遮罗塔盖本是异乡巫女的意思,然则那诗人却用了阳性的尾缀,在伊特赛语中颇为罕见,想来他说的确是男子无疑,再听众人口称“戚道长”,莫非他们所言的竟然便是戚玉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