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玩具(2 / 2)

“灵异志怪。”

“看这个干嘛?”白微澜不信宴绯雪是用来消磨时间的。宴绯雪好像从来不做多余没意义的事情。

宴绯雪眼尾撇他一眼,意味深长道,“找点灵感。”

白微澜嗷了声,整个人又躺在竹椅里,面无表情的,只是不知道想到什么,耳尖开始红了。

他不安分的在竹椅上翻动,嘎吱嘎吱的响个不停,半晌,他眼眸欲言又止,看向了宴绯雪。

“不行。”

无言中,宴绯雪翻页,顺便抢了白微澜嘴边的话。

白微澜顿了顿,“为什么?”

宴绯雪仔细看着话本内容,一边道,“你要是按照我画的来,我会死。”

刺激过头了,白微澜呆楞中热气冲脸。

他又不是说这个,嘴巴张张合合半天,没说出半个音。

“那就,不按照那个来呗。”

声音太小,白微澜只敢唇语无声。

还有,宴绯雪到底画了什么?

白微澜复盘了昨晚的亲吻,深觉得同一起跑线上,自己耐力更持久最终夺得掌控权,但是前期被控制牵引也丢面子。

他需要偷偷恶补下理论知识。

白微澜打算卖的小玩具,就是一些摊子上常见的小竹蜻蜓、竹马。

都是成本低廉的小玩意儿,砍些竹子,再找个篾匠做一下,一两天就可以做好。

不过,这些小东西,只要有心,旁人也可以做。白微澜不管别人卖不卖,但是这个春节,他是捞定压岁钱了。

为了不被本村人抢先机,他去别的村子找篾匠做这些小玩意。

那篾匠听见白微澜要做这些,还好心劝白微澜,这可卖不出去。

“我们村那个走货郎陈皮,早几年就试过了,卖的这些小玩意儿压根就没人买。”

“你说用十文二十文买块饴糖还得吃了,这些小玩意儿能顶什么用?这不是糟蹋钱吗?”

白微澜敷衍的应和,脑子里忍不住想宴绯雪的话了。

宴绯雪说,大人站着看小孩子,永远看不懂孩子。即使他们自己曾经也是孩子。

宴绯雪说,他卖的不是小玩意儿,是孩子们的快乐。是孩子们最喜欢的东西。

白微澜想,宴绯雪即使在肮脏不堪的地方吃尽苦头费尽心机才能长大,内心还是善良的。

“你尽管做吧,卖不出去我也不会回头说你做的不好。”

那篾匠得了保证,点头同意了。

由于白微澜是自带竹子上门,篾匠只收取手工费。

二十文钱做七个竹蜻蜓。竹马有点复杂一个二十文,需要用竹条扎一个马头,马身就用一根竹子代替,给竹身抛光然后竹筒尾部加上几片竹枝丫,就算马尾了。

白微澜定了十个竹马,一下子就两百文了。

篾匠一下子有了几天的收入,就便宜说竹蜻蜓二十文钱做二十个,这个很简单费不了多少精力。

篾匠最后还问白微澜说要不要编织个蹴鞠,他以前见陈皮卖,拿来好奇研究了下。

“不过,一个蹴鞠他卖一百文,没人会买。”

白微澜想了想,决定叫篾匠编织三个蹴鞠。蹴鞠用的竹条很讲究,要剖条拉竹丝,还得磨掉竹毛边,做起来费些精力。

篾匠手艺老道,三个基本得也要一天半的时间。蹴鞠一个开二十五文给篾匠。

这些小玩意儿,零零总总,加起来一共给篾匠三百文左右。篾匠笑的合不拢嘴,这个年轻人干脆利落也不还价,不像一些人为一文钱还得磨蹭半天。

年前还能赚一笔,刚好给孙子孙女买糖吃。

谈拢价格后,白微澜没走,篾匠以为他是留下了监工,倒也没说什么。

白微澜道,“我就想亲手学做一个竹蜻蜓。”

之后,白微澜还问村里有没有推荐的木匠,他想打一张书案。那篾匠一边破竹筒,一边说白微澜自己的村子就有一个手艺老的木匠。

后面,白微澜拿图纸去问,那木匠一口应下说能做。木匠自己出料出工,外加这个工艺难,收的费用也高些,开了五百文。

一张普通的书案带刷漆的三四百文就够了,这个要五百文白微澜也没说什么。只要求要在半个月内完工。

又过了两天,后屋檐里圈的鸡跑出来了,大黄狗追的满院子掉鸡毛。白微澜摸着鸡毛又有了个想法。

这满天飞的鸡毛,不就是鸡毛毽子吗?

宴绯雪看见自己三只下蛋老母鸡畏畏缩缩躲在大公鸡面前,而放鹤和谷雨一人拿一个剪刀,在白微澜指挥下,准备夺鸡毛。

宴绯雪看几个人玩的不亦乐乎,但是再吓老母鸡就不能生蛋了。

“放过它们吧,我等会儿去万哥儿娘家弄点鸡毛来。”宴绯雪说道。

村里平时杀鸡了都会把鸡毛晒干,等着串乡的陈皮来收,再卖给做鸡毛掸子的铺子。

一只成年鸡的鸡毛晒干后约莫三到五两重,一年到头可能也只杀这么一只鸡。鸡毛太轻了,陈皮每次不到一斤重不开价,就拿一两块饴糖换。

白微澜问,“怎么不几家一起卖,然后分钱,或者鸡毛攒着,等有一斤了再卖。”

这个问题小栗儿抢着道,“因为,因为每次陈皮来收鸡毛都大嗓子喊着换糖,我们都听见啦,都守着来换糖。”

看吧,小栗儿还是经常能吃到糖的都这样兴奋。那些吃不到糖的,可不就等着收鸡毛上门换糖。哪能等到你存个一两年够一斤了再卖。

白微澜琢磨了下,“这陈皮可真够精明的,拿糖来吸引孩子。”

“不几家一起卖,是因为扯皮?”

宴绯雪点头,“对,分的少的说别人家秤不准,说自己吃亏了。”

白微澜道,“原来这就是鸡毛,那蒜皮又是怎么个说法?”

宴绯雪忙着在院子堆肥,开春好下秧苗,没空再搭理这个大少爷,“你能闭嘴吗?”

“不能。”

“影响我喝西北风。”他笑嘻嘻道。

白微澜望着宴绯雪面前那堆黑乎乎的东西,内心忍不住犯恶心。可是宴绯雪好像只是在调配颜料似的,轻松淡定又无情,动作还有些美感,轻盈富有节奏。

鸡屎加猪粪加草木灰,再配上宴绯雪那张美人脸,他还是有些不能直视。

想着宴绯雪刚才的冷脸,白微澜有些烦闷。最近好像对他越来越烦了,动不动就刺儿他。

最开始相遇也只是短暂的争锋相对,后面宴绯雪一直都在主动逗他,调戏他,现在怎么就凶他了。

小孩子似的,吵着要,开封了尝几口后又不要。

白微澜叹口气,他又开始患得患失了。

想要亲亲媳妇儿,可望着那堆黑糊糊,现在就免了吧。

白微澜恹恹的,“媳妇儿,我去万哥儿娘家收鸡毛吧。”

他眉高眼深的,眼里满是纠结迟疑的落寞,见宴绯雪没回应他,半天脚跟儿都没挪动。

宴绯雪忙着干活儿,昨晚肩膀被白微澜捏的青紫发疼,现在用铁铲搅拌肥土,有些吃力。他压根儿没心思注意到白微澜的娇娇少爷心思。

他铲了铲后,发现白微澜还站在原地。沮丧的像是蘑菇发霉了,飘在空气的毛毛都黏在白微澜身上。

宴绯雪看他,无奈哄道,“好啦,快去快回。”

白微澜眉眼瞬间就亮堂了,带着放鹤和小栗儿就出门了。

他出门没走两步,下意识回头,就见宴绯雪擡袖擦额头的细汗,脸上好像热的白里透点红。

白微澜皱眉,低低咒骂了声,放鹤顿在原地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小栗儿严肃道,“父亲你怎么能骂放鹤哥哥畜生。”

“我骂我自己。”

白微澜摸摸孩子脑袋,“你和放鹤两个人找的到万哥儿家吗?”

小栗儿望向放鹤,后者点头拍拍胸口,“放心吧,我能找到。”

两个孩子一直站在原地没动,就看着白微澜进院子。白微澜像是和宴绯雪拉扯一番,强势的抢走了他手里的铲子,在宴绯雪的指点下搅拌肥土。

白微澜袖口挽起露出精壮的手臂肌肉,边做边不消停,一直憋气说好臭好臭;夕阳落在他极度嫌弃的嘴角弧度上,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别别扭扭的可爱。

“媳妇儿,你把我鼻子捏住吧。”

宴绯雪看傻子一般,戳了戳他额头,“那你还回来干嘛。”

白微澜见谷雨在一旁摘紫菜苔,稍稍收敛,“唔……就是想回来了呗。”

他擡头换口气深呼吸,见田埂上两个孩子还没走,两人低头还在数铜板?

“他们在干什么啊?”

谷雨露出浅浅的笑意,带着点高兴道,“在分钱啊,放鹤打赌打输了。”

“三文钱呢。”

“放鹤说澜哥很龟毛爱干净,被人伺候惯的大少爷,肯定想不到帮燕哥哥忙的,然后就说不信赌三文钱。”

白微澜一顿,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

有种连小孩子都不如的挫败感。

“你赌输了还是赢了?”

谷雨想起白微澜热洗澡水,用丝球差点把锅底擦通,洗锅的时间比洗澡还久。家里的凳子椅子桌子,白微澜每天早上起来先用手指摸了下,不干净,他会揪着放鹤重新擦。

谷雨沉默了,纠结后小声道,“我没钱和他们赌。”

宴绯雪眼睛弯弯道,“我明明听见你赌不会的。谷雨也开始学机灵了啊。”

白微澜见谷雨被戳穿神情讪讪,逃也似的端菜进屋去了。

他扭头问宴绯雪,带着点你敢赌输我就立马委屈的决然。

“那你赌赢了还是输了?”

宴绯雪嘴角微微扬着,“这重要吗?”

“当然。”

“我要你跟着我,什么都是赢的什么都是最好的。”

宴绯雪看他笑。

白微澜歪头鼻梁蹭了蹭袖口,掩盖了局促不安的神情,而后擡头矜持补充道,“是给我手里我能拿出最好的。”

像是意识到自己还借着十两呢,要面子似的笃定道,“赚钱又不是难事。”

“我会赚很多钱的。”

宴绯雪笑意绽放,“赌输了也是赢家啊。”

白微澜泄气。

就是觉得不会帮他。

谁叫宴绯雪装的很轻松,压根儿不需要帮忙的样子。

白微澜气的手腕用力握铲子,看了宴绯雪一眼,一言不发埋头生气,手臂肌肉鼓动,狠狠搅拌着肥土。

原本需要搅拌半个时辰才均匀的,这下硬生生缩短成了一刻钟。

不过刚才宴绯雪对他笑了。

或许刚刚刺他,也是因为自己迟迟没去帮忙的原因?

白微澜这么一想,顿时没气了。

心里也不怨宴绯雪没赌赢了,反而盯上了放鹤。

没事搞什么赌注,小小年纪不学好。

白微澜批评放鹤:“黄*赌*毒沾不得”

宴绯雪:……微笑

白微澜:媳妇儿媳妇儿我没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