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几十里外的农村,被易中海在心里念叨着的贾张氏,此刻正缩在一间四面漏风的茅草屋里。
屋顶的茅草稀稀拉拉,能望见灰蒙蒙的天,墙角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寒风顺着墙缝往里钻,呜呜地像哭似的。
她裹着一床补丁摞补丁的薄棉被,被面磨得发亮,棉絮都从破口处露了出来,根本挡不住刺骨的寒意。
冻得她瑟瑟发抖,牙齿不住地打颤,蜷缩着身子像只受了惊的老母鸡。
屋里没什么像样的家具,只有一张缺了腿、用石头垫着的土炕。
一个掉了漆的木箱,还有墙角堆着的几根柴火,寒酸得可怜。
贾张氏缩在炕角,脸上满是愁苦,往日在四合院里颐指气使的模样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脸的风霜和委屈。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辈子居然会落到这般田地,从城里的四合院,沦落到这穷乡僻壤的茅草屋。
就在她冻得快要睡着,迷迷糊糊间想起城里暖烘烘的炕头时,“吱呀”一声,那扇连门锁都没有的简陋屋门被人一把推开。
寒风瞬间灌了进来,吹得她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
门口站着两个身材健壮的大妈,都是村里生产队的,脸上带着股庄稼人的硬朗劲儿。
前头那个穿着灰布褂子的大妈,一进门就叉着腰,瞪着铜铃似的眼睛,嗓门洪亮得像敲锣:“贾张氏!快起来干活了!
太阳都晒屁股了,你个落后分子,天天就知道偷懒耍滑!队里的活儿都堆成山了,就你最金贵,还在炕上焐着!”
她身后穿着黑布棉袄的大妈也跟着走了进来,撇了撇嘴,眼神里满是不屑。
语气带着点嘲讽:“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城里来的‘阔太太’啊!
村里人还以为你在城里多风光呢,住着砖瓦房,吃香的喝辣的,怎么着,这才多久,就被赶出来了?
赶紧起来吧,别在这儿装可怜,咱们生产队的杨队长脾气可不好,他早就放话了,得好好收拾你和崔大可这两个落后分子,不劳动就没工分,没工分就得饿肚子!”
崔大可是村里的懒汉,和贾张氏一样,被划为“落后分子”,天天得跟着生产队干活。
两人也算是“苦命鸳鸯”,只是这会儿崔大可估计早就被喊去地里了。
贾张氏心里一阵委屈,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哆哆嗦嗦地往身上套衣服。
那衣服是村里给的旧衣裳,又粗又硬,磨得皮肤生疼,哪像她在城里穿的那样舒坦。
她心里清楚,在这农村,可不像在四合院,邻居们都让着她几分,还有秦淮茹伺候,这里可没人惯着她的臭毛病。
她要是敢再赖床,敢说半个“不”字,这两个大妈能立马冲上来,把她从炕上拎起来,左右开弓就是几个大耳刮子,打得她眼冒金星。
村里的人都是实在人,讲究的是按劳分配,你偷懒耍滑,就没人待见你,甚至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这些日子,贾张氏算是彻底领教了农村的厉害,往日里的那些小聪明、小算计,在这儿根本不管用,只有老老实实地干活,才能换来一口清汤寡水的饭。
她慢吞吞地穿着衣服,冻得手指都僵硬了,眼泪顺着皱纹纵横的脸颊往下淌,滴在粗布衣服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她此刻无比想念四九城的家,想念四合院里那个虽然不大但暖和的屋子,想念秦淮茹每天做好的热饭热菜,更想念她的大孙子棒梗。
想起棒梗,她的心就揪得疼,不知道孙子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想奶奶。
可她也知道,想这些都是白搭。
她那些乡下的亲戚,早就被她当年嫌贫爱富、好吃懒做的性子给得罪遍了。
以前她在城里过得好,对亲戚们颐指气使,从不肯接济半点,现在她落了难,亲戚们躲都躲不及,哪里还会肯帮她?
“东旭啊,我的儿啊,你啥时候来接妈啊?”
贾张氏一边扣着衣服扣子,一边在心里碎碎念着,声音带着哭腔。
“妈在这儿受够罪了,这破地方又冷又饿,还得干重活,妈快撑不下去了……你快想想办法,把妈接回城里去吧……”
可她心里也明白,贾东旭自身难保,在城里估计也不好过,哪里有能力来接她回去?
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说说,给自己找点安慰罢了。
贾张氏哆哆嗦嗦地套着粗硬的旧衣裳,冻得指尖发僵,心里却燃起一股熊熊怒火,对易中海恨得牙痒痒。
她越想越气,眼底翻涌着怨毒的光——都是易中海那个老东西!
要不是他在背后撺掇着易大妈,跑到街道办去告状,说她秋收农忙时节躲在城里偷懒耍滑,不肯回村参加劳动,她怎么会落到这般境地?
此刻本该还在城里的四合院里,住着暖和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