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谦的手还扣着苏曼曼的指尖,掌心残留的血誓热度没散。他心口那三根金针像是活了,一跳一跳地往骨头缝里钻,疼得他牙根发酸。苏曼曼腿上的纹路又往上爬了一寸,从膝盖内侧蜿蜒进裙摆边缘,像有人拿烧红的针在她皮肤底下绣花。
甬道入口的石壁上,那半句弑神咒还在发光。
“以吾血为引,断天命之丝。”
字迹像是刚刻上去的,墨还没干透。
花自谦盯着那行字,忽然觉得不对劲——这根本不是刻的,是渗出来的。石缝里不断有暗红色液体冒出来,顺着凹槽往下淌,滴在冰面上发出轻微的“滋”声,像是火苗舔着纸角。
“走不走?”苏曼曼声音有点哑,但还算稳。
“你说呢?”他反问,手却没松。
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退。
下一秒,整条裂缝轰然炸开,一股赤金色火焰从地底喷涌而出,瞬间吞没了残存的冰层。热浪扑面而来,却没烧皮肤,反倒像是直接往脑子里灌。花自谦眼前猛地闪过无数画面:一个穿道袍的老头跪在雪地里咬断舌头;一个年轻女子把绣针插进自己眼睛;还有人抱着半件破旗袍,在火堆里转圈跳舞……
全是死前最后一刻的记忆。
他踉跄一步,差点跪下,全靠苏曼曼一把拽住才站稳。她脸色也白得吓人,嘴唇抖了两下,突然抬手抹了把脸,指尖带出血痕。
“不是火。”她喘着气,“是念头。这些人临死前都在想同一件事——毁掉星盘。”
话音刚落,她腿环上的黑丝突然绷直,像被什么牵引着,自动在两人头顶织出一层薄纱状的屏障。第一缕业火撞上来时,那层纱微微震颤,随即开始吸收火焰里的残影,把那些破碎的画面一点点缠进丝线里。
花自谦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影子正被黑丝缓缓包裹,像茧。
“它在进化。”他说。
“那就让它吃个够。”苏曼曼咬牙往前迈步。
他们踩碎最后一层冰壳,坠入甬道。
里面没有路,只有两侧燃烧的石壁。每一块石头上都浮着一个人影,穿着不同年代的玄门服饰,手里攥着断裂的绣针、残破的符纸、或是半幅染血的布料。他们不开口,但眼神死死钉在花自谦身上,仿佛在质问:你也想重来一遍?
心口金针越震越快,几乎要刺破皮肉。花自谦索性不再压制,反手撕开衣襟,任由一缕血渗进乾坤袖深处。袖中空间微微泛光,隐约露出一截漆黑如墨的刀柄轮廓。
那是弑神凶器的影子。
有了这东西压阵,他脑子总算清明了些。抬头再看,发现苏曼曼已经停在一面墙前,手指轻轻贴上一块焦黑的残布。
“这是……我设计室里的边角料。”她低声说,“三个月前剪下来的。”
那块布上绣着一朵并蒂莲,花瓣用的是她惯用的朱砂线。此刻,布片正微微颤动,像是感应到了主人的气息。
她闭眼,指尖渗出血珠,滴在黑丝上。那些丝线立刻活了起来,顺着墙壁爬行,将一块块残布串联成网,暂时封住了墙上的人影。执念的火焰小了下去,通道前方终于露出一条勉强能过的缝隙。
“你早就在造这条路了。”花自谦看着她。
“我不知道。”她睁开眼,有点恍惚,“但我每次画稿,都会不自觉地加进这些东西。像是……身体比脑子记得更清楚。”
两人继续往前。
越往里走,空气越沉。火焰不再是单纯的赤金,而是混进了深紫与墨绿,烧得极慢,像是凝固的胶。苏曼曼腿上的纹路已经蔓延到大腿根,每走一步,她都要扶一下墙,指节发白。
“撑得住吗?”花自谦问。
“废话。”她瞪他一眼,“你现在背我?”
他咧嘴笑了下,没接话,只是把她的手攥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