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花钱的第十五天
◎一更◎
男人穿着剪裁得体、面料一看就非常昂贵的西装, 一身深沉如夜色的黑,近乎浓墨一般将他紧紧约束在其中。
禁欲的气息在他的身上不断的肆意蔓延。
而头顶月亮高悬,映着男人轮廓鲜明而立体的五官, 也将他的神色掩在半明半昧之间瞧不清楚。
此刻的他眼底带着耐人寻味的探究,目光里充满令人胆寒的冷意,如同一触即融的冰,一瞬不瞬地停留在她的身上。
不是她的老公霍景州,还能是谁?
沈萱萱的目光微微一顿, 在他的脸上停留片刻。
周遭的环境静谧无声, 柔和的灯光映在淡蓝色清透湛亮的水面, 在她的腿腹轻悠悠晃荡。
一切都静得让人心中惊慌。
没错, 目前的小系统心中一片紧张。
它实在太想知道这个世纪性的碰面, 在宿主了解到往后人生是什么样之后, 和老公见面会发生什么样的火花。
【宿主, 是霍景州耶, 霍景州, 你要怎么办?!】
怎么办?
沈萱萱很奇怪, 按理说霍景州今天不应该会出现在这里, 他应该在其他城市正在忙新项目的考察工作才是。
出差已经是霍景州的常态,三五个月不回家也是他们夫妻生活的日常。
沈萱萱早就习以为常, 平时他们两个人的联系方式都是通过视讯通话,或者语音通话等等。
说话的内容也很简短, 基本上沈萱萱没有事情发生的情况下, 是绝对不可能打电话给他。因为他会觉得那样是打扰。
他就像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是一块万年冰封不会有融化的一天的山川, 不会说甜言蜜语, 没有温暖关心, 总是以一种上位者的居高临下的姿态讲话,浑身充满着冷漠疏离。
沈萱萱就不知道“疯狂”两个字,对霍景州而言究竟该怎么写。
霍景州会没有提前告知就回来,还是第一次发生的情况——
沈萱萱忽然想起来了,这几天她都没有回复和理睬霍景州,说不定霍景州感到奇怪,想回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所以他才这么一反常态。
【宿主,你竟然才、想、起、来?】
小系统不敢置信,它简直太震惊了。
这感觉就像是沈萱萱根本不记得她还有一个老公。
沈萱萱也不想这样的,只能怪花钱的日子过得实在太舒心,身边又没有可以打扰她的存在,她逐渐察觉到这样的日子才是完美人生,以至于她几乎都快忘记她还有一个老公的事实。
如果不是霍景州突然杀回来,她真的很可能忘记他的存在。
“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惊喜的问候,而是满脸嫌弃的疑问。
没错,满脸嫌弃,霍景州居然在沈萱萱的脸上看到这种情绪。
他唇线抿着,眼底似有微光闪过,宽肩窄腰的身形被黑色西装紧紧束缚包裹着,全身充满的那种让人想要疯狂征服他的禁欲气息更加的浓烈。
一张很是标准的,能让人瞬间怦然心动的男主脸。
很好,以前她也被这样一张脸吸引过。尤其是在看到这么一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忽然冰雪初融沉静一笑时的模样。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沈萱萱猛地从水里游出,晶莹的水花不无意外地溅在他的身上。
因为离得近,霍景州的裤腿都被溅湿了。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湿漉漉的小腿,一时半会儿更是陷入长久的沉默。
而沈萱萱呢,则抓着泳池的小扶梯,缓慢的一步步往上攀登,姿态怡然又优雅。
水光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光滑柔顺的长发紧贴着她的后背。
泳装很贴合身材,紧紧勾勒出她流畅的S型身形。
她什么都不用做,仅仅是这么慵懒如同猫步一样轻巧的步伐,配上她白皙光洁被水光浸润的肌肤,就能强势的闯入他人的眼帘。
如此充满诱惑力的场景,霍景州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
他发现长达两个月没能见面,在沈萱萱的身上似乎发生了一些不可思议的很是微妙的变化。
他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总之,沈萱萱不再像以前那样,见到他面时就会露出千依百顺的讨好神态。
霍景州望着她慵懒得如同一只软乎乎的小猫,眉眼都没动一下,只是静静看着她,似乎在酝酿着连日来想要对她说出口的一些话。
沈萱萱已经在这个时候从他的身边完美经过。
霍景州被留在了原地。
小系统:【?】
世纪性的会面还没开始,就这么落下了帷幕?
期待中的擦出绚烂火花,两个人会在轰轰烈烈的过程中彼此交付心意的情节呢?
沈萱萱听到小系统的吐槽,无语了一下,难免质问:【你的脑海里想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狗血泡沫感情剧?】
想要从这么一个冰块一样的男人的脸上看到不属于理智派的轰轰烈烈,只怕小系统在做梦想屁吃。
小系统:【……】
靠,大意了!
在那一瞬,霍景州目光冷冷地回头去找她的身影。
因为工作忙碌的原因,他们两个人总是聚少离多,以前的萱萱,但凡见到他回来的那一刻,都会露出欢天喜地一样的表情,不管手上在做什么事情,都能马上放下来,选择第一时间扑进他的怀里。
而今,她没有第一时间扑过来,没有抱住他的腰,没有对他撒娇,说一些想念他非常非常想念他的话。
更别说,像这种突然回来的情况,对于她而言简直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惊喜。
他倒也不是反感原先那种状态,但要说喜欢,也没有多喜欢,他们两人是夫妻,沈萱萱喜欢粘着他和他腻腻歪歪,理性的分析一波,他都能够理解。
他们两人是夫妻,可能这就是夫妻之间的常态,所以他不拒绝,也没有过多迎合。
他对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没有过多的热情,只是在履行着夫妻之间的义务,这还是第一次,沈萱萱对着他爱答不理。
包括微信上没有回复的消息也是。
以前的萱萱,绝对不可能对他的消息置之不理。
她连洗澡都会带着手机进去,就怕错过他的任何一通电话,或者是语音视频。
“沈萱萱。”清冷的近乎没有感情的嗓音,终于在身侧响起,同时伴随的还有霍景州突然伸来的手臂,他精准完美地拽住她的胳膊,迫使沈萱萱往前走的脚步顿时停留。
第一次,连霍景州都没察觉到,他施加在沈萱萱手臂上的力道有多么的强烈,扼得她的手腕竟已经肉眼可见的青白。
在他的目光逼视下,沈萱萱终于回过头来,被迫擡高着一张漂亮到令人心神荡漾的面孔,沈萱萱笑说:“你弄疼我了。”
霍景州:“……”
最终,霍景州还是恢复沉静,选择默然无声地将她放开。
……
因为太震惊,久久不能回神的小系统,才探查到霍景州的情绪波动之后,终于后知后觉地“噗”了一声。
【宿主,你有看到吗,你的老公这副微有些惊怔的表情快要笑死人啦。】
大概是霍景州也在怀疑自己的身份,有没有可能走错了家门,认错了自己的老婆。
小系统小嘴叭叭说着:【宿主,你这么干真是太解气了。】
主神派它过来的最主要目的,就是弥补被炮灰掉的女配的命运,只要女配愿意,可以利用他们这个系统实现完美的逆袭人生。
当然,也要看宿主愿不愿意逆袭,还有究竟想要把自己的人生玩成什么花样来。
小系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不顾及曾经夫妻情面的宿主,因为女人的心比起男人要更软一点,有很多宿主在做任务之前,总是深陷曾经的感情之中无法自拔,即使明白往后的人生会经历什么,仍然放不下对男主的感情。
优柔寡断,不仅是对对方的仁慈,更是对自己的残忍。
沈萱萱深谙这个道理,所以她在这份感情的过程中剥离得很快。
按照原作的剧情发展,霍景州今天确实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根本不可能会回家。
只听“叮咚”一声,系统播报:【发现剧情偏离5%……】
剧情偏离吗?
沈萱萱加快脚步,脑海里在回忆这几天她的一些所作所为,也没什么特别的,顶多就是微信上面没有搭理霍景州,以及临时翘掉铭鼎律师事务所的几名高级律师。
和霍景州日常的所作所为差不多,不过就是复刻了霍景州的行为,不至于这么火急火燎赶回来吧?
真是麻烦。
沈萱萱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面对霍景州,她巴不得霍景州能够长长久久一直待在外面不回来,每个月稳定一点,给她用不完的钱就行。
“死”在外面的老公,才是好老公。
【噗。】
在霍景州的眼皮底下,沈萱萱几乎是健步如飞,裹着一条浴巾,很快消失在月色当中。
地上只留下一长串湿湿嗒嗒的水迹,就在霍景州的脚边,他唇边的“萱”字最终只念了个开头,便没有了给他继续的机会。
回到房间的沈萱萱,很快在淋浴间里冲了把澡,随后将准备好的真丝吊带睡裙换上。
持续怀疑人生的霍景州已经从外面回来,看着她的眼神里多了一种试探。
“萱萱,”他的神色依然和原来相差无几,还是那么的古井无波,“我有话对你说。”
沈萱萱今天太反常了,见到他不仅没有露出任何惊喜高兴的表情,反而还嫌弃他突然回来。
结合前几天发生的事情,霍景州的脑海里都产生了一种荒诞的猜测。
沈萱萱是不是——
但他提前问了管家这几天沈萱萱的情况,除了购物之外,没有其他反常。
他略一低头,桌上果然有许多没见过的瓶瓶罐罐。
也就只可能是:“我是不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哦豁,这个男主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可惜了,就算有点自知之明,他也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惹沈萱萱不高兴。
如果不是他是国外常青藤大学毕业,天赋极高的商界奇才,小系统都要怀疑他所有的天赋是不是都长在这一张脸上了。
沈萱萱正在对着镜子往脸上抹护肤品,这些护肤品都是她新购置的,每一样价格不菲。
沈萱萱在涂抹的过程中,脑海里计算着用量的比例。
这一勺眼部精华大概用了一百块钱,这个脸部的精华大概用了三百块钱,这个水乳的用量可能用了两百块钱……
她轻轻在脸上拍了拍,完全没有在意霍景州在耳边说些什么,反正他说什么,她就“唔”“哦”“嗯”地回复一下。
直到用完所有的护肤品,沈萱萱才觉得完美。
今天晚上又在脸上用了有一千块钱呢。
至于男人嘛,只会影响她花钱的速度。
小系统:【……】
她才偏转头,一双眸光浅淡的眼定定看向霍景州,听到他唇边在说:“这几天,你怎么没有回复我的消息?”
沈萱萱笑得格外慵懒:“你那么忙,我总是打扰你不太合适。”
霍景州微微一怔。
这是什么回答?
他仍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但内心所想已经极其繁复。
霍景州突然想起来今天回来最重要的目的,其实是沈萱萱这次一反常态,没能提前几天问他结婚纪念三周年,要不要飞回来一起过的事。
他回不回来是一回事,她问不问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这个人工作效率很高,也是因为对自身乃至手下的团队要求都极其严格,遇到任何问题,都期望在第一时间之内摆平。
霍景州很希望今晚能够与沈萱萱之间沟通清楚,一阵令人微醺的香风路过,沈萱萱已经揉着惺忪睡眼,头也不回地经过他的身边躺到床上。
“十点了,该熄灯睡觉了。”
霍景州:“……”
良好的作息习惯是沈萱萱从小养成的,所以她的脸上,几乎不见熬夜带来的面色晦暗,以及焖痘等情况的发生。
沈萱萱说要睡觉,霍景州自然也不好反对。
他迅速换下衣服,前往淋浴间里冲洗一把,等重新回到主卧的时候,沈萱萱已经真的熄灯而睡。
霍景州静默立在原地。
黑暗之中,他能够听见沈萱萱浅薄而均匀的呼吸声。
为了不打扰她休息,他没有开灯,尽量小心翼翼地沿着周边的环境一路摸索到床边。
掀开被子刚要睡下,绵软透着股淡淡凉意的身体,已经占据床体大部分的位置。
霍景州眉眼落在别处,双眼已经逐渐适应这份黑暗,他回过头去,看到她被月光照得近乎发亮的身体,放置在被子外白皙光洁的一对长臂。
因为怕他辛苦,以前的沈萱萱绝对会让着他,将大部分的位置都留给他。
他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突发状况。
不止是睡觉的状态发生变化,在前去衣帽间取衣物的时候,霍景州发现原来放置他衣物的地方,现在都是沈萱萱的衣服。
而他的,被勉为其难收在一个极不起眼的小角落。
种种突如其来的变化,都让本该习以为常的霍景州,变得有些难以适应。
他缓缓躺下,脑海里想的更多的则是,这段日子以来,他究竟在什么地方得罪了沈萱萱。
身边甜而不腻的香味在鼻尖萦绕,霍景州闭上眼,眼前却忆起之前在泳池里的种种情况。
那副场景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他翻身自然地将手臂置在她的腰腹。
男人充满力量感的体魄在逐渐逼近。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的沈萱萱,却完全没有任何的动静与回应。
霍景州也是人,还是个男人,即使他对外表现得再如何清冷,也有一定的欲望,一定的需求。
每次他回来,和沈萱萱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都会度过和每一对普通的夫妻一样会拥有的那方面的生活。
霍景州那方面的生活质量很高,不如说,他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以前的沈萱萱很享受那方面的生活,可能正因如此,才对他拥有那么深厚的喜欢。
而霍景州呢,说不上做那种事的时候,霍景州享不享受,从他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来一丝喜悦与亢奋,表情平淡到就像是喝着粗茶,吃着淡饭一样了无生趣。
大概他就是遵从着生理的本能,在做那种事而已。
对以前的沈萱萱而言,其实是一种打击,但她总是对自己说,霍景州不管什么情况下都是这样一副表情,习惯就好。
至于现在……
沈萱萱已经把这两者都逐渐剥离了。
她没有回应。
他的嗓音逐渐变得粗哑,意志方面的折磨让他的感官都变得极其敏锐。
沈萱萱第一次拒绝了他,以前不论再晚,只要他有需要,沈萱萱肯定第一时间会回应他,满足他。
带着层层递增的浓厚的念想,霍景州低醇的嗓音凑近耳边,从颇有些生疏的称呼,变成了亲昵的:“萱萱……”
沈萱萱额前的刘海垂落了下来,依然没有回应。
她并不想满足他,对这方面也没有需求。
反正不是喝水吃饭这样的刚需,要不要对她来说区别都不大。
她甚至还会想到他抱着别的女人的样子。
对已经被挑起念想的男人来说,却是一种很强烈的考验和折磨。
眼见她没有这个意思,霍景州也不好强迫她,在床上试着躺了半天,最终还是翻身起床。
浓厚漆黑的夜里,只听身边窸窸窣窣的动静,男人似乎走到了卫生间,不知道是不是去想办法解决了。
假装睡觉的沈萱萱,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看霍景州哪哪哪都不顺眼,但又不可能直接的对他发脾气,因为目前剧情还没到达他和叶甜发生什么事的剧情点,无缘无故发脾气,被问询原因,总不能对着霍景州说我梦见你出轨了。
这种站不住脚跟的理由听起来很无理取闹,沈萱萱不打算说,她目前要做的事就是,尽量回避和他在一起的时间。
好在霍景州平日很忙,能像现在这样突然回家的次数不多。
一年之内大概也就只有三四个月见面的日子吧。
这么一想,沈萱萱又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去很快,并不难熬。
她闭上眼,慢慢的听不到卫生间里的动静,逐渐沉沉睡去。
连霍景州什么时候重新回到床上都不知道。
第二天,霍景州发现,只要他回家,一向起的比他早的沈萱萱仍然躺在床上,没有要为他准备早饭的意思。
甚至,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沈萱萱慵懒地翻了个身。日光倾泻,将她姣好的肤色衬得更如白玉,霍景州的目光停留在她白皙的,正夹着被子的腿上,眉头轻轻皱了皱。
临出门前,沈萱萱也没有要醒的意思。
霍景州话到唇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打开门出去。
沈萱萱终于“姗姗来迟”地苏醒,她第一次尝试了赖床的滋味,感觉还不错。
短暂的发呆之后,沈萱萱决定以后多试试赖床的滋味,她已经不想像以前那样约束自己,随心所欲一点生活简直不要太好。
换完衣服下楼,佣人恭敬地问她今天想吃什么菜系。
沈萱萱随便回答了一下,当然还是首富标配的套餐,既然想办法让霍景州破产,吃穷他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她今天穿了一套小香风的套装,浑身都充满着金钱的味道,脸是前几天刚做过的,护肤品是这几天刚买的,就连鞋子,也是小K家限量款高达五位数的……
霍景州坐在餐桌上,正慢条斯理用着早餐,沈萱萱经过他的身边时,看都没看他一眼,径自往长桌距离霍景州最远的那一端落座。
和躲瘟神一样的既视感,都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沉寂了许久,霍景州终于擡起清冷的眼一错不错望着她的这个方向。
“坐这么远做什么?”
沈萱萱头也没擡,懒洋洋回答:“我喜欢坐这么远。”
霍景州:“……”
他垂着长睫,重新开始不疾不徐地切起盘子里的牛排,动作是一派浑然天成的从小作为优质继承人培养出的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