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先生无视这些反应,继续冷静地陈述:“显然,‘箭头计划’出现了严重偏差。他们未能稳定控制通道,反而可能撕裂了现实帷幕,导致一个……充满敌意的、规则与我们世界迥异的维度,或者说,‘潜流’中被压抑的黑暗面,开始侵蚀我们的现实。”
他顿了顿,继续说着:
“那片迷雾,是这种侵蚀的物理体现。其中的生物,很可能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外星生物’,而是人类集体恐惧、传说、乃至神话怪物的……具象化投影,或者是在异维度规则下演化出的、符合我们恐惧预期的生命形态。”
他调出了一份加密级别极高的档案片段,上面有模糊的图片和潦草的手写注释,依稀能辨认出“德里事件”、“城堡岩异常”、“潜在‘坏土’侵蚀标记”等字样。
“我们部门,以及一些……历史更悠久的合作机构,”
史密斯先生隐晦地提了一句,知情者会联想到那些隐藏在神话背后的、负责“安抚”或“收容”古老存在的秘密结社。
“……一直监控着全球范围内的‘现实稳定性指数’。‘箭头计划’启动后,该区域的指数就出现了剧烈波动。我们曾提出警告,但……军方的某些派系过于自信了。”
米切尔中将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他听说过一些关于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下属某些“黑项目”的传闻,涉及超心理学和边缘物理,但从未想过会搞出这么大的乱子。
“所以,史密斯先生,”
米切尔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你的意思是,我们的一支精锐部队和整个地区的平民,现在被困在一个由我们自己的愚蠢实验制造出来的……噩梦里?”
“可以这么理解。”
史密斯先生点点头,“而且,这个‘噩梦’正在实体化,并持续扩张。常规军事手段效果有限,这一点已经从边缘交火中得到证实。子弹和炸弹能杀死一些实体,但迷雾本身,以及其中可能存在的、更符合‘规则层面’的威胁,并非物理攻击能够解决。”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坐着等它吞噬整个东海岸吗?”
一名官员焦急地问。
“封锁。绝对的、物理与信息的双重封锁。”
史密斯先生斩钉截铁地说,“我们已经协调了联邦通信委员会和主要媒体机构,将该区域的通讯中断和异常天气报道控制在最低限度。国民警卫队和北方司令部所属部队正在建立纵深防御圈,疏散外围民众,任何试图离开雾区的……‘东西’,无论外形如何,格杀勿论。”
他看向米切尔:“将军,我需要你调动一切可用的技术手段,包括但不限于高空侦察、声纳探测、次声波监测,尝试绘制雾区内部的粗略结构和生物活动热点。但严禁任何形式的、大规模的地面部队深入。那等于送死。”
“那里面可能还有幸存者!”另一位官员忍不住说道。
“我们清楚。”
史密斯先生的语气依旧冰冷,“但为了阻止事态扩大,为了更多人的安全,必要的牺牲无法避免。异常管理室以及我们的‘合作伙伴’正在尝试其他途径。”
他所谓的“其他途径”,指挥中心内无人知晓细节。
那可能涉及动用库存的、源自古老传承或过去异常事件中回收的“遗物”,或者……启用那些一直被严密监控着的、拥有特殊能力的“资产”,甚至是尝试与某些并非完全敌对、但立场暧昧的“非人类实体”进行危险的沟通。
“另外,”
史密斯先生补充道,目光扫过众人,“关于‘闪灵者’。我们怀疑,事件的核心与‘箭头计划’强行征召并使用的那个高潜力个体有关。他的状态,可能直接影响着门户的稳定性甚至迷雾的性质。”
“找到他,或者至少确定他的状态,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之一。我们正在调阅全国范围内的相关档案,寻找可能具备类似能力、能在这种环境下保持清醒甚至产生影响的‘志愿者’。”
指挥中心内再次陷入沉默。
信息量太大,太过颠覆,让这些习惯于处理常规危机的高级官员们一时难以消化。
他们面对的不再是一场自然灾害或军事冲突,而是一场现实层面的感染,一次来自人类集体潜意识深渊的反扑。
在指挥中心之外,庞大的国家机器正在以最高效率运转,却又小心翼翼地掩盖着真相。
新闻里播放着关于“缅因州北部因罕见雷暴引发大面积山体滑坡和通讯故障”的轻描淡写的报道。
而在封锁线后方,士兵们紧张地握着枪,盯着那片如同墙壁般静止不动的、吞噬一切的白色浓雾,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他们接到的命令简单而残酷:禁止任何东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