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看相册花去大半天时间，等终于合上时，窗外日光已经隐没。

林风将几本相册摞起来，准备一道带回新家。

喻明泽又公饱私囊，将林风从小到大的照片一并贪了去。

“不给他们留几张？”林风觉得实在夸张。

喻明泽摇头，振振有词：“反正之后也是给你们的，我提前收着，等木木长大了好看他妈妈小时候的样子。”

很有自信老丈人和丈母娘不会跟他计较。

又加上一句：“全家福到时候跟哥要电子版，都洗出来！”

林风也没话好说了。

*

阳台没什么好看的。

靠墙是个实木的老式橱柜，看颜色就知道跟里面家具是一套的，林母舍不得处理就拿来放杂物。

林风只记得原来一到冬天这里就成了家里的天然冰箱，蔬菜瓜果都囤在这，简直没地方下脚。

洗了衣服还需要站上水泥窗台哼哧哼哧地搭到头顶的晾衣绳上，那是林父用旧电线自己拉的，外面一层胶皮已经褪色开裂，从鲜绿变成灰绿。

床单被罩整个搭上去把阳光全挡住了，卧室就变得黑乎乎一片，白天也很好入眠。

窗台上还有几个很大的灰色瓦盆，如今里面都秃秃的。

“这里原来种的仙人球，长得可大了！还开白色的花，超好看！”林风解释道，同时从手机调出之前拍的开花照片给喻明泽展示。

“最初那盆还是从我姥姥家搬来的，这里阳光充足温度高长得可旺了，一盆一盆往外冒球……”

林风尤记得大盆里那座小山似的仙人球，一层一层冒着刺，活像个老怪物。

奇怪的是，姥姥去世那年仙人球突然开始开花，此后还每年都开。

网上说仙人球开花命不久矣，可她家这盆还是长得很旺盛。

林风还带了好几个她的子孙后代养在自己小窝的花盆里，非常好养，给点阳光和水就长得很旺。

也许植物也奇妙地通人性。

可林风更愿意相信那是姥姥灵魂的延续，在她离开之后默默守护着她的女儿和外孙女。

后来那盆大的长得花盆都装不下，林母不知又从哪听说仙人球是破财的，于是只留下一些小的，那株元老级的就放归山野，让它自由生长，也算尽了使命。

还好林风自己还有几盆念想。

“你看我种的那些就是这几个的后代。”林风颇为眷恋地解释。

这个家的每个角落喻明泽都走过、体味过，结合林风讲的那些故事，对她的了解更具体了。

可他还想听更多更多，更多她记忆里的细节。

“回去吧。”林风怕木木长时间看不到他们会哭，想走了。

喻明泽跟着走向客厅，“这房子之后怎么办？”

“不知道，”林风摇头，“我哥本来想租出去，我爸不让，不想让莫名其妙的人住进来……”

喻明泽暗自点头，这点林风大概随了林父，领地意识都很强。

“反正也不差那点租金，就留着吧。”

老俩口都没想过将这里卖掉，总归是一辈子的回忆，怎么舍得卖？

林风想到什么，突然笑起来：“到时候他俩吵架，我妈绝对会赶我爸回来这里住！”

这里水电齐全，东西一应俱全，倒是可以住。

说不定林父自己住这还更自在呢。

跟林风一样，他也需要自己的小窝。

喻明泽抿唇跟着笑。

*

两人前后脚下楼时，正好碰到回来探亲的老邻居，认出林风来。

“风风，是风风吧？诶呀，好久不见！”中年妇女热情拉住她的手。

“王阿姨，新年好！”林风尴尬回应。

王阿姨又八卦地朝她身后的喻明泽看去，楼道里光线昏暗看不太清，但能看出是个身材高大的小伙子。

王阿姨收回目光：“新年好新年好！好几年没见了，更漂亮了！你妈他们呢？没回来？”

“他们在新房那边，我回来取点东西。”林风应付，想抽回手。

“哦对！我就说他们老俩口有福气，别墅都住上啦！”王阿姨羡慕地恭维，拍了拍她的手背。

“……嗯。”林风汗颜。

“回来呆几天？去阿姨家坐坐！”王阿姨邀请。

“……明天就回去了，不去了，我妈他们还等着呢……”林风犹豫拒绝。

“哎！大了，都忙，那阿姨就不留你们了。”王阿姨终于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