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速前进！”阿蛮将最后一点燃料注入引擎。

“星梭”艇挣扎着，如同重伤的信天翁，歪歪斜斜地飞向信号来源。

渐渐地，一个奇特的景象出现在舷窗前。

那并非规整的空间站，而是一个由无数大小不一、型号各异的飞船残骸、小行星、甚至人造生态穹顶，以一种看似混乱却又隐隐存在某种规律的方式，拼接、镶嵌、连接在一起形成的巨大复合结构。它就像宇宙中的流浪者营地，或者一个超巨型的、漂浮的废品回收站。结构表面灯火零星，许多地方明显是后来用粗糙的技术焊接修补的，透着一股破落却顽强的生命力。

一些小型飞船如同忙碌的工蜂，在结构体周围和内部通道中穿梭往来。

“识别到通用求救频率广播……以及……非官方识别码交换协议。”星尘报告，“此地似乎是一个……非注册的‘漂流者集市’。”

漂流者集市？听起来像是她们现在唯一的选择。

“发出求救信号！表明我们急需降落和援助！”阿蛮立刻下令。

“星梭”艇的通讯器以最大功率发出了通用的求救代码和身份识别请求（使用了星尘数据库中的一个龙裔古老中立识别码）。

很快，一个粗哑、带着明显电子合成痕迹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使用的是夹杂着多种方言的蹩脚宇宙通用语：

“新来的？看起来可真够惨的……听着，想进‘破烂王’的地盘，规矩懂不懂？”

“什么规矩？”阿蛮冷静回应。

“第一，进港费！看你们这破船样，估计也榨不出多少油水，五十单位标准能量块，或者等价物！第二，关闭所有武器系统，接受牵引！第三，在集市里老实点，别惹麻烦！不然，‘清理队’可不管你们是从哪个阴沟里漂来的！”

能量块？她们现在连维持呼吸的能量都快没了。

“我们遭遇了意外，资源耗尽，无法支付进港费。但我们有情报，或许可以交易。”阿蛮尝试谈判。

频道那边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在评估。然后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情报？这鬼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吹牛的情报贩子！算了，看你们确实快咽气的样子……老规矩，船和货，抵押！等你们搞到钱或者值钱东西再来赎！同不同意？不同意就滚蛋，或者等着变太空垃圾！”

抵押飞船？这是她们现在唯一的栖身之所和交通工具。

阿蛮看向希娜，希娜艰难地点了点头。看向后舱，夜莺昏迷，曦崩溃。她们没有选择。

“……我们同意。”阿蛮沉声道。

“聪明！跟着引导信标走！别耍花样！”

一道微弱的灯光在庞大的“破烂王”集市边缘亮起，指引着“星梭”艇飞向一个看起来像是废弃货运码头的地方。一艘看起来比“星梭”艇还要破旧的小型拖船飞了过来，伸出机械臂，抓住了“星梭”艇，将其拖向一个昏暗的、布满铁锈的泊位。

泊位闸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发出沉重的金属撞击声。一股混合着机油、汗臭、劣质食物和未知化学品的复杂气味涌入舱内——这里竟然有可呼吸的空气，虽然质量堪忧。

“星梭”艇轻轻震动了一下，停稳了。

阿蛮和希娜解开安全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疲惫，以及面对未知环境的警惕。

她们打开了舱门。

门外，是几个穿着拼凑起来的护甲、手持老式能量步枪、面貌凶悍的外星种族，正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们和她们这艘虽然破损却依旧能看出不凡的“星梭”艇。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皮肤如同岩石般的壮汉，他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

“欢迎来到‘破烂王’集市，菜鸟们。现在，把值钱的东西和……有趣的情报，都交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