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包容”与“不确定性”,恰好成为了它们之间的缓冲带。
“有用!”陈凡惊喜,“夜离,你的混沌本源,似乎是我这新力量最好的‘稳定剂’。”
苏夜离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低下头:“能帮到你就好。”
“啧啧啧。”萧九在一旁用爪子捂住眼睛,又从指缝里偷看,“这都啥时候了,还搁这儿撒狗粮呢?考虑一下单身猫的感受行不行?还有冷轩这小子都快凉透了!”
被萧九一打岔,两人之间那点旖旎气氛顿时消散。
陈凡收敛心神,开始借助苏夜离的混沌之气,小心翼翼地调整体内力量。
他尝试将逻辑碎片的力量约束在核心裂痕深处,将超滤特性压制在结构体表面,而让最纯粹的代数几何结构感知力量主导对外界的探索。
这个过程并不轻松,就像是在体内进行一场精细的外科手术,稍有差池就可能引发力量反噬。
苏夜离全程不敢松懈,持续输出着混沌之气,额角渐渐渗出汗珠。
林默则负责警戒周围。
他虽然失去力量,但经验还在。他注意到,这个拓扑绝缘体空间并非死寂。
在一些特定的“路径”上,偶尔会有一些模糊的、如同幽灵般的影子一闪而过。
那些影子似乎遵循着某种固定的“回路”在移动,对陈凡他们这些不速之客毫无反应。
“这里……好像还有别的‘居民’?”林默低声说道,提醒众人。
就在这时,陈凡终于初步完成了内部力量的调和。
他结构体表面的灰纹(混沌与超滤融合)黯淡下去,暗金色的几何光华(代数几何主体)则变得明亮而稳定。
他“感觉”自己与这片空间的隔阂减少了很多。
“我好像……能‘听’到一点这个空间的‘低语’了。”
陈凡的意念带着一丝新奇。那并非语言,而是一种关于空间结构本身、关于路径连通性的纯粹信息流。
他顺着这种感知,将注意力投向不远处一条缓缓流淌的、由纯粹光线构成的“路径”。
这条路径蜿蜒曲折,连接着远处一个巨大的、如同扭曲八面体般的结构。
“去那里看看。”陈凡指向那个八面体,“我感觉那里似乎是这个空间的一个……‘节点’?或许能找到关于这里的信息,或者离开的线索。”
他再次用光流卷起众人,这一次,他没有试图飞行(在这里飞行似乎受到极大限制),而是小心翼翼地踏上了那条光线路径。
一踏上路径,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们仿佛不再是行走,而是被路径本身承载着,以一种恒定的速度自动向前滑行。
路径两侧,是扭曲折叠的空间景观,光怪陆离,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秩序感。
“嘿,这倒省劲了。”萧九趴在光流上,好奇地用爪子去捞路径外的“虚空”,却发现爪子仿佛碰到一层坚韧的膜,根本无法探出去。“得,连乱跑都不行,真是绝缘到家了。”
随着靠近那个扭曲的八面体节点,陈凡感受到的空间结构信息也越来越清晰。
他“看”到,这个节点连接着无数条类似的光线路径,像一个巨大的交通枢纽。
同时,他也感知到,节点内部,存在着一个……相对稳定的“空腔”?而且,那里似乎有更强的意识波动?
终于,他们抵达了八面体节点的“入口”——一个不断变换形状的光晕。
穿过光晕,内部的景象让人一愣。
这里并非想象中复杂的机械结构,反而像是一个……静谧的庭院?
庭院中央,有一棵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形态不断在球体、立方体、四面体之间微妙变换的“树”。
树下,坐着一位……身影。
那身影看起来很模糊,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只能隐约分辨出人形。
他(或者她?它?)似乎对陈凡等人的到来毫无意外,连头都没有抬,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悬浮着的一副由光线构成的、极其复杂的立体棋局。
棋局上的棋子并非将帅兵卒,而是各种抽象的几何符号,它们的移动规则似乎也与常规象棋截然不同。
“欢迎来到‘思维禁域’,迷途的旅者。”
一个平和、中性的声音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我是这里的‘路径看守者’之一,你们可以叫我‘守’。”
陈凡将苏夜离等人护在身后,结构体保持着警惕:“你好,‘守’。我们无意冒犯,只是被迫进入此地,寻求暂避和救治同伴的方法。”
“守”依旧没有抬头,注意力似乎完全集中在棋局上:“能穿过‘绝缘壁垒’进入此地,证明你的‘结构本质’得到了空间的认可。至于你的同伴……”他顿了顿,“那个意识迷失者,他的问题在于选择了‘无限路径’,却找不到‘回归映射’。在这里,他的迷失只会加深,因为‘绝缘’特性会阻断大部分外来的救助尝试。”
一句话,让众人的心沉了下去。
“难道就没办法了吗?”苏夜离急切地问道。
“办法……并非没有。”“守”缓缓地移动了一枚代表“无穷交并”的棋子,“‘思维禁域’排斥的是无序的、强制的思维侵入和连接。但如果能找到与他意识频率‘同伦’的‘引导路径’,或许能绕过绝缘,将他唤醒。”
“同伦引导路径?”陈凡立刻抓住了关键,“就像拓扑学里的同伦理论,找到一种连续的形变路径,连接他的迷失意识和回归原点?”
“理解正确。”“守”的语气依旧平淡,“但这需要极其精准的‘路径规划’,不能有任何偏差。而且,执行者必须能够感知并模拟他的意识频率,这本身就有被一同迷失的风险。”
陈凡看向昏迷的冷轩,又看了看身边脸色苍白的苏夜离,以及虚弱的林默和萧九。
他知道,这里只有他有可能做到。
“告诉我该怎么做。”陈凡没有丝毫犹豫。
“守”终于第一次抬起了头——如果那模糊的光影能算是头的话。他似乎“看”了陈凡一眼,又看了看他身边的苏夜离。
“你的力量很奇特,结构本质纯粹,却又混杂了外来的‘定义’与‘筛选’特性,这让你在这里步履维艰。而这位混沌之女……”
他指向苏夜离,“她的本质,是‘无限可能’,恰好是‘固定路径’的反面。由她来为你提供‘变数支持’,或许能增加成功率。”
“需要我怎么做?”苏夜离立刻上前一步。
“守”伸手一指庭院某个角落,那里凭空浮现出两个并排的、如同蚕茧般的半透明光罩。
“你与他,分别进入这两个‘思维静滞舱’。你的任务,是守住他核心意识的一点‘混沌灵光’,确保他在模拟冷轩意识频率、进行路径规划时,不会彻底迷失自我。这需要你们之间有极高的信任和……心灵共鸣。”
苏夜离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红霞,但眼神却无比坚定。她看向陈凡:“我可以。”
陈凡结构体微微波动,传递出感激与信任的意念。
他知道这其中的风险,苏夜离等于是将一部分意识与他深度绑定,共同承担迷失的风险。
“喵了个呜的,听起来就很吓人。”
萧九挠了挠耳朵,“凡哥,苏妹子,你们可要小心啊!千万别在里面玩脱了,变成一对植物人……哦不,植物人和植物结构体!”
林默也郑重道:“我们会在这里为你们护法……虽然好像也没什么可护的。”
他无奈地看了看这个静谧得可怕的庭院。
没有再多言,陈凡和苏夜离分别走向那两个光罩。
在进入前,陈凡深深“看”了苏夜离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夜离则回以一个让他安心的微笑。
随着两人进入,光罩闭合,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守”再次低下头,专注于他那永远也下不完的奇异棋局,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只有那枚被移动的“无穷交并”棋子,在棋盘上散发着微光,似乎预示着什么。
庭院里,只剩下林默、萧九,以及依旧昏迷的冷轩,等待着未知的结果。
而在这个拓扑绝缘体的思维禁域深处,陈凡与苏夜离的意识,正沿着一条充满风险的“同伦路径”,向着冷轩迷失的意识深处,小心翼翼地探索而去……
(第530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