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平安顺遂’。”讲解员凑近了些,“你看这‘安’字,最后一笔拖得特别长,老辈人说这样孩子的福气能延得久些。”
“安……”林溪轻轻念着,指尖在玻璃上跟着笔画走。安安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周明轩翻了一夜字典,最后拍板说:“就叫安安,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强。”
小家伙像是应和,忽然张开手,又猛地攥紧,栏杆被他抓得发出轻微的响动。林溪低头看他,发现婴儿的瞳孔里映着银锁的影子,小小的,亮亮的,像落了颗星星。
走廊里传来一阵喧哗,一群穿校服的学生涌进来,背着印着卡通图案的书包,叽叽喳喳地围着展柜转。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指着银锁喊:“老师,这个能打开吗?”
“这是长命锁,锁住的是福气,可不能随便开。”带队老师笑着解释,目光扫过林溪和安安时,露出了了然的笑意。
林溪往旁边退了退,背带勒得肩膀更疼了。她想起昨天给安安洗澡,小家伙攥着澡盆边缘的样子,也是这样用力,指缝里能挤出泡沫来。月嫂说这是孩子在长力气,可林溪总觉得,那是婴儿在拼命抓住些什么,比如母亲的手,比如这世间的温度。
银锁在学生们的议论声里安静地躺着,缠枝纹里积着些肉眼难辨的灰尘。林溪忽然很想知道,当年戴着这把锁的孩子,后来长成了什么样?是像她一样,也成了某个婴儿的母亲,在某个寻常午后,抱着孩子看展柜里的旧物件吗?
安安打了个哈欠,小脑袋往林溪怀里蹭。她闻到婴儿身上特有的奶香味,混着点爽身粉的淡香,忽然觉得剖腹产的伤口没那么疼了。走廊尽头的母婴室亮着暖黄的灯,像只温柔的眼睛。
“走,咱们去歇歇。”林溪拍了拍安安的背,转身时又回头看了眼银锁。阳光透过高窗落在锁身上,那道细微的划痕在光线下清晰起来,像个浅浅的吻。
她忽然明白,那些被岁月磨亮的银器,那些被婴儿攥紧的栏杆,那些母亲手心的温度,其实都在说同一件事——我们来过,我们爱过,我们把福气,悄悄传给了下一个人。
安安的小手还攥着栏杆,直到林溪把他抱远了,那只小拳头才慢慢松开,掌心的汗在金属上留下个浅浅的印子,很快又被穿堂风吹干,像从未存在过。可林溪知道,有什么东西留下了,像银锁上的暖光,像婴儿睫毛上的奶渍,像她锁骨处,那道终将淡去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