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夜色依旧浓重,好在明面上的危险,已经解决。
对此,威廉尽可能平复着心情。
但他脚踝处,依旧残留着的那种黑暗触感,还是蛇绞留痕般,让他心神紧绷。
现在回想起整场冲突,疑点确实很多,不仅天时地利,都偏向于这帮人,甚至就连这帮人本身,也似乎并没有拿出所有本事…
‘毕竟正常来说,无论决斗还是绑架,都不可能只有一个领头的带枪才对吧?
甚至领头的有两把枪,但其他四个人却始终只有刀和绳子,这种落差,也太奇怪了!’
不过,还没等他想明白,章帕克用规则之力勾勒的传音,就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威廉,你先装作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待会不用开口,听我说就行。”
对此,威廉没有犹豫,也没有啰嗦,当即照做。
这样也难怪,毕竟他现在心里很清楚,要是没有章帕克的“超能力”帮忙,他早就栽了…
因此,就算不提那股没由来的血脉好感度,威廉也发自内心地觉得,接下来的主导权,还是交给这位隐身同伴比较好。
就这样,章帕克看着极其配合的威廉,说起了现状和安排:
“威廉,有人正在看我们,或者说,正在看你。
位置就在右边那栋,看起来还算完好的房子窗户后面,离我们的距离并不近,晚上想看清应该很吃力才对。
尤其四周,还有那种暗色魔…能量形成的视觉阻隔,他能看清我们,这本身就不对劲。
但我能察觉到,他看的很清楚,甚至脸上已经写满了错愕和犹豫。
所以不排除,他同样不受暗色能量影响这件事。
当然了,也可能是这里的镇民,已经习惯了这些情况…
总之,你继续保持冷静,有危险我会解决,至于我,暂时就不露面了,先静观其变吧。”
话虽如此,但章帕克心里很清楚,一个普通的镇民,绝无可能拥有这种看穿魔法遮蔽的视力,要么这人本身拥有特殊能力,要么就是…
这遮蔽对其无效。
而无效,其实也就意味着,此人与施法者关系匪浅。
不过,为了不影响威廉的心态,章帕克并没有多言。
但听到这些,威廉虽然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内心已经凛然…
‘能在这种诡谲黑暗下,提前发现袭击者,甚至在战斗中,同时发现窥探者…
如此看来,本杰明的能力层次,恐怕远比他本人介绍的那些,还要夸张数百倍。
而之所以要让我表现出,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果然…
是要让我代为执行一些事吗,比如拷问情报?’
想到这,威廉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而后又快速反应过来,当即假装冷冷地,看了眼已然陷入惶恐的被俘五人。
对此,被俘五人中,当即有两人,被吓得闭上了眼。
见状,威廉内心一阵暗爽,这种狐假虎威的感觉,似乎还蛮不错的。
而恰在此刻,眼见威廉已经进入角色,章帕克也放下心来,继续道:
“不错嘛威廉,继续保持,争取早点问出情报。
对了,待会可以用点心理手段,让他们内部分化。”
听到有关“内部分化”的指导,威廉眼神一亮,深吸一口气,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地上被蛛网裹得结结实实的五人。
此刻的被俘五人中,那闭上眼睛的两人,自然成了威廉率先的目标。
只见他直接无视了领头的那个,因手臂断裂而不断吸着冷气的刀疤脸,随意踱步到了那两人面前。
而后,平稳蹲下身的他,声音虽说不紧不慢,却刻意带上了一种“无奈式”的压力,胡扯道:
“你们也看到了,我的‘守护灵朋友’脾气不太好,也不太喜欢废话——”
说着,他拖了个尾音,用冷淡的眼神,示意了一下刀疤脸的惨状。
很明显,他清楚事实远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冲击力。
而如此运用,也确实恰到好处。
对此,那闭上眼的两人,在悄然睁眼后,又面色苍白地快速低下了头,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见压力到位,威廉嘴角微勾,然后…卡壳了。
没错,他还没想好到底要问啥。
对此,正津津有味看着表演的章帕克,无奈叹了口气,然后现场提示道:
“算了算了,你慢点跟着我念——
‘现在,我们玩一个游戏。
规则很简单。
你们五个人中,只有两个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谁先告诉我,是谁指使你们精准来此袭击我的,可以活…
至于另一个名额,就看你们之中,有谁能说明这个镇子,三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常来说,在有限的生存机会面前,这种基于“同流合污”而建立的同盟,很容易就能从内部瓦解。
而威廉也没让章帕克失望,在转述中,确实精准演绎出了那种,有恃无恐和残忍作乐的语气。
对此,那两名心理防线脆弱的被俘者,表情更是当场陷入了挣扎。
但章帕克并没有紧盯两人,而是纵观全局,在不可见现实中,仔细观察着每一个人的细微反应。
无论是肌肉的瞬间绷紧,还是眼神的仓皇闪烁,又或是喉结不安的滚动…
他都静静判断着,甚至为了让结果足够准确,他还刻意阻隔了暗色魔力与这五人的体表接触。
但两秒后,依旧只在这些人身上看出挣扎情绪的章帕克,忽然意识到了一个结果:
‘这些人,哪怕是死,也有坚决不回答的倾向!’
果不其然…
只见短暂的死寂之后,一个离威廉最近的帮众猛地抬起了头。
此刻他,眼中不再是求生的渴望,而是一种混浊且扭曲的狂热,怒吼道:
“你…你杀了我们也没用,我们会在始祖的国度中永生!
你根本不知道你在面对什么,很快,我绝对还会回来报复的!”
或许是因为破罐子破摔的恐惧,又或许是因为那种莫名的狂热,他的声音已然变调。
但内容,却顽固得无比诡异。
或许是同伴做出了选择,此言,也成功激起了那两低头俘虏的情绪:
“没错,我们会永生!”
“而且到时候,镇子里…镇子里会有更多人给我们陪葬!”
甚至气氛到了,就连重伤的刀疤脸,也忍着剧痛,从牙缝里挤出了充满恶意的狞笑:
“嘿…哈哈哈…小子…你…你什么也得不到的…等着吧…你会后悔踏入这里…”
听到这,威廉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他不清楚什么是“始祖”,但这些人身上近乎宁死不屈,甚至带着坚定狂热的反应,极不寻常。
‘并非转移注意,而是发自内心的深思熟虑?
也就是说,幕后之人,就是那什么始祖?
不过就算不是,他们对于背后那个所谓始祖的信任,也已经远远超过对死亡的恐惧了。’
对此,章帕克的传音再次响起:
“还挺像模像样的,什么始祖,什么永生。
既然普通的威吓效果有限,那就不必在他们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了,威廉你保持压力,但注意那个观察者。”
听到这话,威廉没有迟疑,当即站起身,看似随意地拍了拍膝盖上沾染的尘土…
现在的他,虽然内心有些挫败,但也更加警惕。
至于章帕克,则是在考虑着,现在就杀掉这些俘虏,是否会引起幕后之人进一步的变化。
但还没等他动手,就在这时,吱呀——
死寂环境中,一声轻微,但却显得格外清晰的木门开启声,突然从街道右侧传来了。
听到动静,威廉瞬间将注意力投了过去。
可惜黑暗之中,一切都只是模模糊糊。
好在章帕克及时给予了提醒:
“来了威廉,大概五六十岁的男人,除了一盏油灯,没有带武器。”
对此,威廉内心松了口气,成功维持住了表面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