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娘娘开门见山,直接将议题引向了核心。
她并未直接表态,而是将目光投向伏羲等人,显然是想先听听这些带领人族走到今天的皇者们有何见解。
天皇伏羲氏率先开口,他的声音带着洞悉世事的冷静:“启禀娘娘,近日洪荒剧变,三清圣人门下冲击混元,引发诸方震荡。适才,太阳帝宫江断潮帝君已公然表态,尊太清,奉三清,其檄文震动洪荒。此举,无疑极大缓解了三教压力,尤其是人教气运,因此大涨。”
他顿了顿,指尖有八卦符文流转,似乎在推演天机。
“太阳帝君此举,看似雪中送炭,实则亦是权衡之举。一个强势但需要盟友的三清,符合许多大能的利益,包括那位帝君,也包括……我们。”
地皇神农氏接口道,语气带着忧虑:“三清归来,人教根基在于我人族。太清圣人虽清静无为,但其立教之本与我族息息相关。若三清此次冲击无极成功,道门气运必然鼎盛,人教亦会水涨船高,于我族长远而言,或有裨益。”
“然,眼下劫气已显,一旦卷入,我族儿郎难免涂炭。是倾力支持人教,以此换取未来道门大兴下的气运份额,还是暂避锋芒,保持中立,以求存续,此间利弊,关乎族运,需极其慎重。”
他手中的赭鞭微微发光,仿佛在感应着人族众生可能面临的病苦与灾厄。
人皇轩辕氏闻言,剑眉一挑,铿锵有力地道:“神农陛下所言生存自是根本!然,我人族筚路蓝缕,从微末中崛起,何曾惧过挑战?中立固然可保一时平安,却也意味着放弃主动,将命运交由他人决断!”
“太清圣人乃人教教主,其气运与我族本就有割不断的联系。支持人教,并非仅仅是站队,更是强化我们与圣人教派的纽带!”
“如今太阳帝君已率先表态,局势渐明。我观那玉清、上清门下,亦非乏乏之辈,三清一体,若能共证无极,洪荒格局将彻底改写。此时若不争,待大势已定,我人族再想获得话语权,难矣!”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开拓与进取的意志,轩辕剑在鞘中轻鸣,似在回应其主的决心。
“更何况,我人族欲要真正屹立于洪荒万族之林,仅靠圣母庇护与自身积累还不够,需要在更高的层面拥有坚定的盟友与话语权!支持人教,便是投资我族之未来!”
五帝之中,以治国与德行着称的尧帝缓缓开口,声音温和却自带威严:“轩辕陛下雄心可嘉。然,支持二字,说来容易,如何支持?倾全族之力,助三教对抗可能存在的阻道之劫?且不说我族是否有此能力介入混元太易层面的争斗,即便有,又将付出何等惨重代价?是否会引起其他圣人,乃至天道的不满?”
舜帝亦点头补充:“尧帝所言极是。需知,洪荒天庭并非铁板一块,内部亦有纷争,外部更有诸天仙神、妖族、巫族残余等虎视眈眈。全力支持一方,恐引火烧身。不若……效仿太阳帝宫,表明态度,给予一定的气运声援,但不过度介入具体争斗,如此,既可维系与人教香火情,亦不至于将自身置于风口浪尖。”
白帝少昊与黑帝颛顼则更倾向于轩辕氏的观点。
少昊道:“秩序与机遇并存。大争之世,一味求稳,恐错失良机。我族需展现出应有的力量与价值,方能赢得尊重与地位。”
颛顼则言:“既已绝地天通,我族命运当由己主宰。选择支持,亦是自主意志的体现。关键在于,如何把握分寸。”
青帝帝喾沉思片刻,提出折中之策:“或可分层级应对。公开表态,尊奉圣母与太清圣人,明确人教于我族之重要性,凝聚人心气运,此为其一。其二,可令族中与三教渊源深厚者,如一些拜入截教、人教的修士,酌情相助,但不以人族整体名义直接参战。其三,加强自身防御,应对可能波及人族的动荡。”
八位皇者各抒己见,或激进,或保守,或持中,将人族的现状、忧虑、野心与智慧展现得淋漓尽致。
圣宫之内,人道皇气交织碰撞,演化出种种未来可能的景象,有族群鼎盛之光,亦有战火蔓延之危。
最终,所有的目光都再次汇聚到了那团造化源气之上,等待着圣母的最终裁断。
女娲娘娘沉默了片刻,大道之音再次响起,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量:
“尔等所思,皆有道理。人族之路,在于自强,亦在于审时度势。”
“三清冲击无极,人教关乎我族气运根基,不可不察。太清师兄之道,于人族有传道之恩,此因果需认。”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无穷时空,看到了首阳山、昆仑山、金鳌岛那剧烈波动的气运,也看到了太阳帝宫那搅动风云的檄文,更看到了洪荒暗流之下,诸多混元存在的算计。
“然,人族,乃吾所创,其运其命,首要在于自身。过度依附于任何教派,非长久之计。”
“伏羲。”
“在。”伏羲氏躬身。
“由你执掌【山河社稷图】,统筹人族气运,暗中呼应首阳山,助长人教气势,但不可直接显化力量介入争锋。此乃表明我族态度,维系与太清师兄之谊。”
“谨遵娘娘法旨!”伏羲领命。
“神农、轩辕。”
“臣在!”二皇齐声应道。
“尔等统御人族内外,严加戒备,梳理内部,巩固疆域。大劫之中,保全族群乃第一要务。同时,默许并引导族内与三教亲善之修士,依其本心与缘法行事,为人教、为三教提供力所能及的助力,但绝不强求,亦不举全族之力压上。”
“遵旨!”神农与轩辕肃然应下。
“五帝。”
“臣等在!”五帝躬身。
“各镇其域,以尔等之圣德,安抚万民,凝聚人心,使人道气运在此变局中愈发凝聚精纯。外部的支持是锦上添花,内部的团结与强盛才是立足之本。”
“臣等领旨!”
女娲娘娘的决断,清晰地为人族定下了基调:有限度、有选择、以维系自身为根本的支持策略。
既不彻底倒向,也不完全置身事外,而是在这洪荒大变局中,为人族争取最有利的位置,既保住与未来可能大兴的道门,尤其是人教的香火情分,又最大程度地避免族群卷入核心漩涡,遭受重创。
“去吧。”女娲娘娘最后道音缥缈,“记住,人族的未来,终究掌握在尔等与亿万人族子民自己手中。吾虽为尔等圣母,护佑人族不坠,但路,需你们自己去走。”
霞光渐敛,宫门缓缓闭合。
三皇五帝再次躬身行礼,然后转身,步履坚定地走出娲皇宫。
宫外,洪荒风云变幻,气运长河奔涌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