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钢厂3号窖的入口藏在断墙后,夜色把锈铁栅浸成墨色,风穿过窖口裂缝“呜呜”嘶吼,像埋在地下的人在呜咽。韦沐林攥着斧刃走在最前,护板蹭过碎石溅起细尘,板缝里的焦花瓣被风卷得打晃——他盯着地上泛着冷光的细红线,指节捏得发白:“是炸药引线,陈老大早布好了杀局。”
沐阳攥着U盘躲在他身后,小手指抠着哥哥工装的破洞,声音发颤却没退:“哥,里面黑得像吞人的洞,可我能跟你一起走。”宋博年突然递来支荧光棒,“咔”地掰亮,冷蓝光在夜色里颤巍巍铺开:“阿哲以前怕黑,我总给他带这个。”光线下,窖壁上一道浅痕露出来——是阿哲画的小叉车,叉尖朝窖底指,跟韦沐林护板上的刻痕一模一样。宋博年指尖抚过划痕,声音发哑:“这小子,小时候总画这个,说长大了要跟我一起修大车。”
“我跟沐林下去找毒理报告和阿哲尸骨,”韦长军把管钳缠在手腕,铁扣“咔嗒”扣紧,“秋燕,你跟富安、张帅守窖口,见陈老三回来就扔机油桶——那桶油我泼了易燃剂,一扔就着,能当警示。”秋燕把扳手往腰后别,手腕新绷带勒得渗出血印,却怼富安:“你别蹲那儿装死!断腿也得举着撬棍,别等下坏人来了先躲起来!”富安咧嘴笑,撬棍横在腿上,却从兜里摸出块干净纱布递过去:“少废话,拿着,等下渗血了好换——我可不想看你手抖砸了自己脚。”张帅举着半截钢管,眼睛瞪得溜圆:“安哥,我帮你望风!我眼神好,五十米外能看见老鼠跑!”富安拍他后脑勺:“怂货别吹,等下见了坏人别吓得钢管都掉了!”张帅梗着脖子:“我才不怂!上次我还帮沐林哥挡过打手呢!”
韦沐林牵着沐阳往窖底走,窖壁渗水“滴答”响,混着引线“滋滋”的轻响,像在往人心尖上爬。沐阳走两步就提醒:“哥,脚下有碎石,小心滑!”还伸手扶稳宋博年的胳膊,“宋叔,你慢点儿,别摔了。”宋博年摸他的头:“沐阳真乖,比阿哲小时候还细心。”
没走多远,宋博年突然被绊倒,荧光棒掉在地上,蓝光瞬间映出裹着帆布的东西——帆布角绣着“哲07”的白字,是阿哲的工装编号。“阿哲!”宋博年扑过去,手抖着掀帆布,少年苍白的脸上还留着淤青,嘴角沾着血,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是毒理报告的残页,上面还留着他指甲掐出的印。宋博年把纸贴在胸口,眼泪砸在上面晕开墨迹:“阿哲,爸来晚了……你说要带爸看你画的管道图,爸还没看呢……”
“哭什么哭!”陈老大的粗嗓突然从窖顶炸响,他举着枪站在锈铁架上,身后打手攥着炸药遥控器,指节泛白,“你儿子就是个废物,藏个报告还被我抓住!韦沐林,把U盘交出来,不然我炸了这窖,让你们跟他一起烂成泥!”
沐阳突然把U盘往工装深处塞,往韦沐林身后躲,声音发颤却硬气:“不给!这是哲哥用命换的!你是坏人,不能给你!”陈老大恼羞成怒,扣动扳机,子弹擦着沐阳耳朵飞过,“当”地钉在窖壁上,溅起细土。韦沐林瞬间把沐阳护在身下,护板抵着窖壁:“陈老大,有本事冲我来!别欺负孩子!”
“哥!”沐阳从他怀里探出头,手里举着把小剪刀——刃口还亮着,是刚才从阿哲帆布兜里摸的,“这是哲哥的!他肯定是留给我们拆引线的!”
韦长军突然从窖口冲进来,管钳缠住个打手脚踝,猛地往地上拽:“沐林快剪引线!哥帮你挡着!”秋燕也跟着冲进来,扳手砸在另一个打手手腕上,枪“当啷”掉地:“你娘的!敢开枪打孩子,我废了你胳膊!”那打手想捡枪,秋燕又补一扳手,砸得他惨叫:“还敢动?信不信我把你手指都砸断!”
富安抱着账本跑进来,断腿在地上磕得疼,却把账本往宋博年手里塞:“宋叔!快把报告夹进去!这账本是老王头用命护的,现在加上报告,够判陈老大死刑!”张帅举着钢管冲过来,往打手膝盖上砸:“坏人!别碰安哥!我妈说,欺负好人的都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