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的负剑修士冷声道:“有何误会?明氏愿意与三重雪宫交好,便任由三重雪宫的二位自由来去,那是你们明氏的事,我们又非凶手,凭什么要在这儿画地为囚?”
“阁下何出此言。”明焉淡淡道,“让诸位在此,自然不止是因凶手身份未明,也是为了诸位的安全。”
那人冷哼:“明家主,这般信口糊弄,当我等三岁小儿不成?”
明焉也不怒,像是根本没将其放在眼中,淡声问道:“那敢问阁下,昨夜明亦安等人出事时,可有人发觉端倪?”
“这……”适才振振有词那人忽而哑火。
“没有吧。”明焉瞧着众人沉声道,“一夜之间连带明亦安在内,明氏死了足足十余人,死状惨烈至此,却无一声,也无一人发觉,凶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诸位眼皮底下杀了人,若是凶手不肯收手,敢问诸位有几人能有把握活下来?”
这下更没人说话了。
反应过来的众人不禁冒出冷汗。
是啊,这么多人在船上,竟然有人能谁都不惊动地虐杀这么些人,若是换了自己,恐怕下场也好不到哪去,想到这一点后,纷纷不寒而栗。
“让诸位聚集在此,便是未免那凶手在悄无声息地杀人。不过青鸾君与怀素仙尊应当足以自保,明氏自然不会过多干涉。”
明焉将话说得明明白白,又转过头来,瞧向栾青词,问道:“青鸾君昨夜可有所察觉?”
栾青词顿住了。
昨夜师尊缠着他沉溺在雨态云情中,甚至还布下了结界,足足折腾到后半夜去,哪里还能听见什么动静……
唯一听见的恐怕就是事发后船上的混乱,玉奚生直接又是一道结界,栾青词就这么安稳睡到天亮。
“没有。”
玉奚生替栾青词应声,眸中隐有杀机流转,“若是有所察觉,昨夜那东西便该死了。”
这话狂妄至极。
但玉奚生有说的资本。
明焉微愣,目光颇有古怪地瞧了眼玉奚生,但没多说什么,只说道:“本该明日便到码头,想是要晚几个时辰,不过在下船之前,必能寻出胆敢在我明氏船上兴风作浪的邪祟。”
有明焉去忙活这些事,栾青词和玉奚生不必多管。
二人在阁楼顶的凉亭上凭栏而立,栾青词望着无边无际的天水,眼神有些沉。
明亦安死不死他不在乎,不过这艘船莫名其妙地偏离航线,分明是有人故意使绊子。
“师尊。”栾青词问,“你觉得是谁?”
玉奚生笑了声,“还用说?”
除了自称魔族血脉的长生天外,也没人有这本事了。
栾青词微微蹙眉。
现在外面原本都应该以为他们师徒两个已经回了三重雪宫,可明焉在这艘船上就证明他们俩的行踪不是什么隐秘。
至于改变方向,这艘船同飞舟一般,都是靠灵力驱动,倒是容易。
“他们能找着人么?”栾青词问。
玉奚生说:“且让他们先找着去吧,明氏不是与天机阁走得近?他们那位阁主知天晓地,想来明家主也自有法子,若是找不出……”
栾青词听出细微的杀念,微微偏头,清澈温润的目光瞧过去。
“找不出要如何?”
玉奚生微微一笑:“找不出就找不出吧,总不能宁杀一万?”
栾青词没作声。
他觉得这话里,后半句才是师尊想说的。
既然找不着,那就干脆全杀了,宁可杀错也不放过。
就很心魔。
栾青词不止一次地佩服师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能将本性如此的师尊给教导成名满天下人人称颂的怀素仙尊啊?
就很不容易。
与此同时,甲板上,身着锦袍的明焉缓步走向人群中,站在一个孤身坐在角落穿着布衣的清秀女孩面前。
“还要再藏吗?”
那女孩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瞧着我见犹怜的,颤声道:“大人,您,您说什么啊?”
“呵。”明焉冷冷一笑,忽而慢声道:“三年前东洲沈氏灭门,家主夫妇与其子嗣被刮尽血肉而死,还要我继续说吗?沈姑娘。”
话落。
周遭哗然,原本离得近的修士们纷纷退远,
那女孩却一动不动,只发出声轻笑,神情便渐渐淡下去,最后变为饶有兴味的笑,她目光阴冷诡谲,望着明焉,笑着说:“我不喜欢那个称呼,如今我更喜欢你们称我——”
“血煞殿主,绯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