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你走后,思念着实难熬,我念着你,越是思念,便越是放不下,如此一来,于你的感情也愈发不可收拾。他怕了,便压制的更狠,以至于修入岔路,正是那一次,他将自己的欲彻底剥离,便是我了。他本是想将我永远封印下去的。”
这些栾青词不曾知晓的、与师尊有关的往事,在他离开的时日,师尊同样思念着他。
“那你为何……”栾青词犹豫着吻,“是那个阵法……”
“不是。”玉奚生的脸色突然有些难看,他深深地瞧着栾青词,眼神中复杂至极。
“是西檎岭的那天。”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栾青词到现在也不知情,他只记得自己伤重,又被那些修士寻到,本想输死一搏,却终归还是没了意识。
再醒来时,便是化作焦土的西檎岭和将死的师尊,虽说后来也听闻西檎岭的三日大火,那青金色的火焰俨然是他的,可这火焰从何而来,他又为何伤势痊愈,甚至修为比以往精进不少,便一概不知。
“那天是怎么回事?”栾青词问,“你为何……会出现在西檎岭?”
“你有难,我怎能视而不见。”玉奚生神情复杂,“可还是去晚了一步。”
栾青词以为他到时大火已经烧起来,刚想说话,便听见玉奚生沉沉嘶哑地说道:“等我赶到时,你已然……气息全无。”
“什么?我……”
栾青词愕然,难以置信地问:“我死了?那我现在……”
“我也不知。”玉奚生趁他惊讶的时候吻了吻栾青词的脸颊,充满安抚意味,轻声说:“我也以为你……但或许只是伤重,但那时,他心神大乱,加之伤及灵体陷入沉睡,半年来,我才趁机夺了这具身躯。从他乱了心境时,对我封印便在松动,由我来掌控这具躯壳也是他的意思。所以小鸾,你明白吗,玉奚生爱你疼你,改变不了的。”
栾青词有些茫然,被他说得心都乱了。
见他这副呆愣模样,玉奚生不由失笑,余光却蓦地瞥见楼下雨中的身影,微微眯眸,神情锐利一瞬便收敛。
“想不明白便算了,别站在这儿——衣角都淋湿了。”
玉奚生将栾青词带离了窗口,指尖轻弹,沾湿的青色衣角便顷刻干爽。
栾青词这才勉强回神,余光骤然瞥见楼下街道上正要进门的谢庭兰,神情一滞,所幸谢庭兰似乎并未发现,径自走进了门。
“瞧他做什么?”玉奚生抚着栾青词的脸。
“庭兰刚刚是不是在外面?”栾青词也顾不得其他,眉心紧蹙,便与玉奚生拉开了距离。
“是吗?”玉奚生不以为意,“别管他,待雨停便动身回玄都山吧。”
栾青词忧心忡忡,又想起旁的事,忽然说道:“你带他们先走一步,我还有事。”
玉奚生忖量须臾,问:“与那狐妖有关?”
栾青词沉默着轻轻点头,望向窗外的朦胧雨幕。
楼下。
谢庭兰冒雨进门,衣衫头发都干着,但神情多有怪异,复杂不已地往楼上瞥,还暗暗藏着几分发现惊天秘密的兴奋。
“谢师兄?”正好有一同门在堂中,奇怪道:“你不是出去逛了吗?怎么这副表情,出什么事了?”
谢庭兰猛地回神,立马恢复平日神色,笑了笑说:“这不下雨了,摊贩都走了,没什么好逛。”
说完,负手溜溜哒哒地便往楼上走。
果然——他猜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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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雨就是如此,来得急去得也急,没过半个时辰天便放晴。
玉奚生带来的弟子分出六人,送有苏婵的尸骨回绡香城,其余人则折返三重雪宫。
三重雪宫的弟子皆是仁善之辈,对此自然没有怨言,六人带着狐妖尸骸出城后已近日暮,却被一行人拦住了去路。
“三重雪宫的诸位,留步吧。”
那是一气息浑厚的黑衣老者,正静静伫立前方,而后周围又出现许多人,将六人团团围住。
“老夫路丘。”黑衣老者说道,“烦劳诸位,留下狐妖尸。”
“你们是路家的人?”三重雪宫弟子中站出一人,脸色难看,“你们放肆!”
路丘不为所动,冷冷道:“一头孽畜,死便死了,妖孽怎能与人相提并论,尔等也是人族,何以助纣为虐,与妖为伍?为我路氏来日着想,今日这孽畜绝不能回绡香城!诸位当真不肯行个方便——?”
刹那,他骤然放出气势,狂风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