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孙晓燕躬身退出去,并轻轻带上门后。
秦思兰深吸一口气,仿佛重新找到了话题的切入点。
她拿起桌上一个干净的高脚玻璃杯,为自己缓缓倒了三分之一杯深红色的酒液。
然后,她看向依旧面无表情的顾方远,抬起手中的酒杯示意了一下,语气试图恢复一些轻松:
“你要不要也来一点?这红酒不像白酒那么辛辣呛人,口感柔和很多,喝下去之后喉咙里还会有一丝回甘甜味。”
在她看来,红酒这玩意儿在当下还是稀罕货,也就是这几年才开始在顶尖的圈子里流行起来。
她猜测顾方远常年待在乡下和小地方,很可能没接触过,于是特地介绍了一下。
语气中不经意间又流露出一丝淡淡的优越感。
顾方远沉默了两秒。
目光在那杯红酒和秦思兰脸上扫过,突然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行啊,”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意味,“那就尝尝你这稀罕物吧。”
说着,他将自己面前那个一直未动的空玻璃杯放倒在了桌面的小转盘上。
然后用手指轻轻一推,转盘带着杯子无声地滑到了秦思兰的面前。
这个动作看似随意,却隐含着一种不动声色的试探和距离感——他让她倒酒。
秦思兰看着滑到自己面前的空酒杯,动作微微一顿。
但还是伸手拿起那瓶红酒,缓缓地向杯中注入了约三分之一深红色的酒液。
然后,她再次轻轻转动转盘,将那杯斟好的红酒稳稳地送回到顾方远面前。
做完这一切,她仿佛卸下了所有伪装。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
“唉……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和我们秦家之间,那点微薄的情分是真的一点都不剩了。既然这样,我也不再跟你打什么令人作呕的感情牌了,咱们就事论事。”
她坐直了身体,目光变得直接而锐利:“实不相瞒,省里决定售卖这三家国企的项目,其实最早还是一年前就提起的议程,后来因为中间发生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才被暂时搁置了下去。”
“这次能重新启动这个项目,并且如此迅速地推进到公开阶段,背后全是我们秦家多方奔走、全力运作的结果!
我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能够顺利拿下手表厂和自行车厂。”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甘和怨气:“所有的前期准备工作,从上到下的关节,我们都已经疏通打点完毕了!
却怎么也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你这个‘程咬金’!
如果你执意要参与竞争,为了拿下这两个厂,我们秦家将不得不付出远超预期的巨大代价!这是我们绝对不希望看到的事情。”
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最后的提议:“与其我们双方在竞标会上不断加码,恶性竞争,最终白白便宜了那些坐收渔翁之利的外人和政府,不如我们现在就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说吧,顾方远,你到底要什么条件,才愿意主动退出这次竞争?”
她一口气将底牌和目的和盘托出。
然后紧紧地盯着顾方远,等待着他的答复。
顾方远一手夹着香烟,另一只手的手指无意识地、有节奏地轻轻点击着光洁的桌面,发出细微的“哒、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