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星瀚戴着老花镜,仔细审视着图纸上的每一个模块:“思路是对的。但要考虑清楚,两种系统的信号强度、编码方式、频点都有差异,射频前端和基带处理如何优化?功耗控制是关键,尤其是便携设备。”
“我们正在做联合仿真。射频部分计划采用.”工程师详细解释着技术细节。
与此同时,在四九城,何雨柱的书房里,他正与刚刚从特区赶回来的何耀宗谈话。
“爸,您上次提到的,关于基于位置服务的电子地图,我们内部讨论了几次,觉得市场前景很大,但技术门槛和资金投入也非常高。”何耀宗递上一份初步的市场分析报告,“尤其是地图数据采集,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进行实地测绘,或者购买昂贵的国外数据授权,而且更新维护是个无底洞。”
何雨柱没有立刻看报告,他走到窗前,看着院子里积年的青砖:“地图是未来数字世界的底图。GPS现在一家独大,它的民用标准、电子地图格式,几乎成了事实上的全球标准。如果我们现在不跟进,等市场被完全占领,再想插进去就难了。”
“可是,我们现在”
“国外有现成的啊,不用实景的,用放大的地图就可以的。”
“啊?”
“诶,你小子光弄通讯就不关注别的,你让陈胜帮你去在北美那边问问,克莱斯勒的导航地图。”
“哦,哦!”
几天后,何雨柱的书房里,何耀宗再次坐在了父亲对面,脸上带着兴奋和一丝恍然。
“爸,我问过陈胜叔了。”何耀宗语速很快,“北美那边,车载导航确实已经发展了一段时间,主要是基于存储地图数据,配合GPS接收机。克莱斯勒等高端车型已有选配。他们的地图数据供应商,比如NavTech,积累了大量的数字化道路网络信息。”
何雨柱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陈胜叔已经通过我们在北美的投资公司,接触了NavTech和一些规模较小的地图数据公司。初步反馈是,他们对于授权其北美乃至全球地图数据给一家香江背景的公司,用于亚洲市场开发,态度是开放的,当然,价格不菲。而且他们的数据格式和标准,完全是围绕GPS建立的。”
“这不正好么?”何雨柱手指敲了敲桌面,“我们第一步,就是‘拿来主义’。买下他们现有数据在亚太区的使用和改造授权。利用他们的底子,快速搭建我们自己的电子地图数据库雏形。”
“但是爸,”何耀宗提出疑虑,“他们的数据细节程度、尤其是对国内城市道路的覆盖,肯定非常粗糙,甚至有很多错误和缺失。完全依赖他们的数据,在国内恐怕寸步难行。”
“谁说要完全依赖了?”何雨柱看了儿子一眼,“买他们的数据,是买一个骨架,一个现成的数据结构和处理经验。更重要的是,学习他们如何将纸质地图数字化,如何建立拓扑关系,如何进行数据更新维护的整套流程。这东西,我们自己从头摸索,要花太多时间。”
他站起身,走到墙上的巨幅中国地图前:“骨架有了,血肉要我们自己填。立刻在黄河通讯旗下,成立一个独立的‘数字地图事业部’。做三件事:”
“第一,组织技术团队,消化、吸收买来的国外地图数据标准和处理工具,在此基础上,开发我们自己的地图数据编译和编辑平台。”
“第二,启动‘扫街’计划。招募人员,配发GPS接收机和简单的测绘工具,从四九城、上海、花城这几个核心城市开始,进行实地路网采集和兴趣点(POI)标注,修正和丰富进口数据。同时,与各地的测绘院、城建部门接触,看能否获取官方的、更新更准确的基础地理信息数据作为补充,哪怕需要付出代价。”
“第三,也是关键,”何雨柱转过身,目光锐利,“这个事业部,要同步研发支持北斗卫星信号的接收模块。我们的电子地图,不能只绑在GPS一棵树上。要做出能同时接收GPS和北斗信号的双模芯片和板卡,确保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提供定位服务。”
何耀宗迅速记录着,思路逐渐清晰:“我明白了。利用国外的数据和技术起步,快速搭建平台,同时依靠我们自己的力量填充国内数据,并且底层硬件上兼容北斗和GPS,两条腿走路。”
“对。”何雨柱坐回椅子上,“这件事,前期投入会很大,见效慢,甚至可能长期亏损。但它关系到未来交通、物流、城市规划乃至个人出行的方方面面,是真正的战略基础设施。你要把它当成一项长期投资来做,不要计较一时的得失。”
“爸,我懂它的分量。”何耀宗郑重地点点头,“就像您当初布局通讯网络一样。我回去就抽调精干力量,先把架子搭起来。技术团队可以从通讯研发部门划拨,实地采集团队可以参照救援队的模式,招募一些能吃苦、熟悉当地地形的年轻人进行培训。”
“嗯,具体操作你把握。”何雨柱挥挥手,“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再来找我。记住,速度要快,但数据质量是生命线,宁可慢一点,也要保证准确性。”
随着何耀宗领命而去,黄河集团这艘商业巨轮,又一个崭新的、着眼于未来的事业部开始悄然运转。
数字地图事业部的成立初期,第一批由二十多名年轻小伙组成的实地采集团队,经过简短培训,配发了昂贵的GPS接收机、手持式终端(PDA的早期形态,笨重且功能有限)、纸质地图和记录表格,被派往四九城的各个城区。
最初的几天还算顺利。小伙子们穿着印有“黄河通讯”字样的工装,两人一组,主要任务是沿着主干道记录道路名称、走向、交叉口,以及沿街显著的单位、商铺。
但问题很快出现了。
九九年那会儿,普通老百姓对“地图采集”根本没概念。
看见有人拿着没见过的电子设备,对着街面、店铺比比划划,还时不时在本子上记录,难免引起猜疑。
一天,在东城区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上,小组长老张和新人小王正忙着。
老张操作GPS记录轨迹,小王则负责用PDA上的简陋软件标注路边一家老字号饭庄的位置。
“哎,你们俩,干嘛的?”一个穿着白色跨栏背心、摇着蒲扇的大爷踱步过来,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他们,目光主要落在老张手里那个带着小天线的GPS设备上。
老张赶紧陪着笑:“大爷,我们是黄河通讯的,在做电子地图数据采集。”
“电子地图?啥玩意儿?”大爷没听懂,蒲扇指向小王手里的PDA,“那黑疙瘩是照相机?你们拍什么呢?是不是对面商场派来摸底的?”旁边几个纳凉、下棋的老头老太太也围拢过来,眼神里充满了审视。
小王年轻,有点紧张,忙解释:“不是拍照,我们就是记录位置,做导航用的”
“导航?给谁导航?”大爷警惕性更高了,“我看你们这设备挺稀奇,别是搞什么特务活动吧?这附近可都是居民区!”这话一出,周围几个老人也纷纷附和:
“就是,鬼鬼祟祟的!”
“老李头,去喊居委会刘主任来看看!”
“要不要报警啊?”
老张心里叫苦,赶紧拿出工作证和集团盖章的文件:“大爷大妈,我们真是正规公司的,您看,这是我们的证件。”
可介绍信上“数字地图”、“位置信息”这些词,对老人们来说太陌生,反而加重了他们的疑虑。很快,居委会的刘主任真被叫来了,一位五十多岁、作风严谨的女同志。
她仔细检查了证件,也没完全搞明白,但本着负责任的态度,说道:“你们这个工作,我没听说过。这样,你们先别记录了,我跟派出所联系一下,确认你们身份再说。”
老张和小王无奈,只好原地等待。
不一会儿,片警骑着自行车来了,了解情况后,也觉得这事儿有点新鲜,用对讲机向所里汇报。
类似的情况在接下来几天,于不同城区接连发生了好几起。
有的小组被商场保安盘问,怀疑是竞争对手来窃取商业信息;有的在机关单位附近徘徊时,被警惕的门卫劝离;最严重的一次,一个小组在军事管理区外围(他们并未进入,只是在公共道路记录)远处作业,被巡逻的武警战士发现,虽然核实身份后予以放行,但事情却被层层上报。
消息很快通过公安和内保系统,汇集到了老范那里。
他听着手下关于“多家单位反映有不明人员使用疑似探测设备记录地理信息”的汇报,再一看涉及的公司——黄河通讯,顿时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个何雨柱,又搞什么名堂!”老范揉着眉心,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了何雨柱书房。
“柱子!你手下那帮人,满大街拿个带天线的玩意晃悠,记录这记录那,现在好几路人都报到我这了!老百姓以为抓特务呢!你到底在搞什么电子地图?能不能事先通个气?”老范的语气带着无奈和火气。
何雨柱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随即挖苦道:“导航你不懂?GPS你不知道?北斗你知道不?”
“额”老范也知道这顿火发的没来由,人家光明正大的,还是很多组人员,还带着工作证和单位出具的证明,,确实说不过去。
老范苦笑:“怪我,我说话太急了,只是你这搞这玩意是不是要报备一下啊?”
“报备,跟谁报备,有这个部门么?你给我指个路!”何雨柱一连三问,又把老范问住了。
听着电话那头何雨柱连珠炮似的反问,老范一时语塞。
他揉了揉太阳穴,语气缓和下来,带着点无奈:“柱子,我不是要拦着你搞这个电子地图。导航、GPS、北斗,我当然知道!这是好东西,未来肯定有大用。但问题是,你现在这么搞,动静太大了!老百姓不懂,基层的同志也不完全明白,看到有人拿着不认识的设备到处记录,能不紧张吗?这涉及到地理信息,不是普通的商业行为,敏感度很高!”
何雨柱在电话这头也冷静了些,他明白老范的顾虑不是空穴来风。
他沉吟片刻,说道:“老范,我理解你的难处。但这事总不能因噎废食吧?国外这东西已经跑在前面了,我们再不跟上,难道等市场都被占了,标准都被定了,再从头开始?我搞这个,不是为了我自己那点生意,是想在未来这块大蛋糕上,咱们自己能有点话语权。”
“我懂你的心思。”老范叹了口气,“但规矩就是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地理信息数据,尤其是精确的、大范围的,涉及到国家安全、公共安全,不能完全放任市场无序采集。你得给我点时间,我也需要向上汇报,协调相关部门,看看这事到底该怎么管,由谁管,流程怎么走。”
“行,”何雨柱也知道这事急不得,硬来反而会坏事,“我等你的消息。不过老范,效率高点,我这边人和设备都撒出去了,总不能一直闲着,或者整天跟居委会、派出所解释吧?”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老范挂了电话,立刻开始着手处理。
这件事确实是个新课题。九十年代末,电子地图、位置服务在全球也属于新兴领域,国内相关的法律法规和管理体系几乎是一片空白。
哪个部门主管?采集标准是什么?哪些信息能采,哪些属于敏感不能碰?安全审查怎么进行?都需要明确。
老范先是内部召集了相关领域的专家和负责安全、技术标准的部门开了个小会,统一了认识:电子地图是未来信息化社会的重要基础设施,必须发展,但不能无序发展,需要规范管理。
接着,他牵头与测绘局、工信部、公安部、国家安全部以及总参相关部门进行了多轮磋商和协调。
过程并不轻松,各部门都有自己的职责范围和考量。
测绘局认为这属于新型测绘活动,应纳入测绘管理范畴,但传统的测绘管理法规针对的是专业测绘队伍和成果,对于这种商业性、大众化的地理信息采集行为,缺乏细化的条款。
公安和安全部门则更关注数据安全和个人隐私,担心精确地理信息被滥用,或者敏感设施位置被泄露。
总参相关部门则从国防安全角度,对军事设施、关键基础设施周边的地理信息采集提出严格的限制要求。
经过数周的反复讨论和磨合,一个初步的管理框架和协调机制终于形成。
老范再次来到何家,这次他带来了一份初步的会议纪要和精神传达。
“柱子,上面有初步意见了。”老范坐下后,开门见山,“原则是支持发展,规范管理。这类面向商业应用的导航电子地图制作资质,由测绘局牵头主管,联合工信、公安、国安等部门建立联合审查机制。”
他详细解释道:“首先,你们黄河通讯需要向测绘局申请‘导航电子地图制作’的专项资质。申请需要提交详细的技术方案、数据安全管理措施、保密承诺书,以及核心人员的背景审查材料。”
“其次,在数据采集阶段,要建立‘特殊区域清单’。清单由多部门联合制定,明确标出军事管理区、重要国防设施、敏感政府部门等禁止采集或需要特殊审批的区域。采集人员必须经过培训,熟知这些区域,并在采集设备和技术上设置地理围栏,避免误入或误采。”
“第三,数据汇交和审核。你们采集的原始数据,需要定期提交给指定的技术机构进行保密和安全审查,确保不包含涉密信息。审查通过后,才能用于制作公开销售的电子地图产品。”
“最后,产品发布前,还需要进行最终审核。”
何雨柱认真听着,这套流程听起来繁琐,但也在情理之中,为行业设立门槛和规范,长远看是好事。
“资质申请需要多久?‘特殊区域清单’什么时候能给我们?”何雨柱问到了关键点。
“资质申请,只要你们材料齐全,我们会督促测绘局开辟绿色通道,加快审批,预计一到一个半月。‘特殊区域清单’.”老范顿了顿,“涉及部门多,需要更谨慎,估计要两个月左右才能拿出第一版。在这之前,你们的采集活动范围必须严格控制,暂时避开所有明确标识的军事区、政府核心区域,以及任何可能引起误会的敏感地点。采集人员必须佩戴清晰的工作证件和采集许可证,主动与当地街道、派出所报备行程,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何雨柱点了点头:“好,就按这个规矩来。我会让耀宗立刻准备资质申请材料,同时调整目前的采集计划,先集中在商业区、主干道等明确无争议的区域进行。人员培训和安全教育也会跟上。”
他看向老范,语气诚恳:“老范,谢谢。虽然过程麻烦点,但立了规矩,以后大家就好办事了。这事关国家安全,我们黄河一定严格遵守。”
老范见他这么配合,心里也松了口气:“你能理解就好。柱子,这件事做好了,不仅是商业成功,也是为国家在信息化建设上出了一份力。希望你们能带个好头,成为行业的标杆。”
送走老范后,何雨柱立刻叫来了何耀宗,将管理要求详细传达。
何耀宗听完,虽然觉得流程变复杂了,但也明白这是必经之路。“爸,我马上组织人手准备资质申请。采集团队这边,我先让他们撤回休整,进行一轮全面的安全和保密培训,同时重新规划采集区域和路线。”
“嗯,”何雨柱嘱咐道,“告诉,也是在参与制定未来的行业规则。每一步都要走稳,不能给任何人留下把柄。安全、合规,是底线。”
“明白。”
接下来的日子,黄河通讯的数字地图事业部暂时放缓了大规模“扫街”的脚步,转而投入到内部规范建设和资质申请中。
何耀宗亲自抓申请材料的准备,确保每一份文件都严谨扎实。
采集团队的成员则集中学习相关法规、安全条例以及初步确定的“注意事项”。
另一方面,在老范的推动下,跨部门的协调机制开始运转,‘特殊区域清单’的制定工作在紧张进行中。
他之所以这么积极,是因为,黄河的这个动作给他提了个醒,提了个大醒,现在可不是几十年前了,设备更先进了,你以为是相机,谁知道人家是什么?
在搞‘特殊区域清单’的同时,老范做了另外一件事,他让人写了个规划,规划下一批人员选拔的时候,要有一定比例的技术人员加入他们部门,要包含多个领域的。
这个规划引起了内部的反应,他们之前是行动部门,这是要改成技术部门了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