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现在又打算干什么？

他虽说在元悦的要求下，确实还是换了一张脸，但是这个神要是没有失忆的话，又怎么会认不出他？

装模作样的打什么鬼主意？

小女孩又继续说：“刚才的长舌头叔叔也一样，他的舌头干扰到了梦梦，所以梦梦可以在合理的范围内，处理这条舌头，他同样没有反抗的权利……这都是一些小把戏啦，除了有点脏脏的，恶恶心心的，也不重要啦……”

小女孩并没把这些小事放在眼里，她看完了半张报纸，又翻过去看后面，等到全部都看完了后，她把报纸叠好，递给老爷爷：“谢谢爷爷。”

老人接回报纸，语气淡淡：“看懂了什么？”

小女孩挠挠头，咧开小嘴笑笑：“报纸上面有写地铁三号线的路线，其中就有四门城站和唐家口站，但是没有三兴公园站和安水巷站，所以，这个车车是一辆会经过三号线，也会经过其他线的车车。”

“梦梦虽然笨笨的，但是梦梦也知道，一辆车车，只能走一条线路，不能走别的线路，如果去到了别的线路，那就说明这辆车车……”

梦梦看向旁边的爷爷：“……上的司机有问题。”

老人沉了沉眸。

小女孩这时又突然凑过来。

老人忍不住往后仰了仰。

梦梦盯着老人来回的看：“叹叹，凛凛，还有其他哥哥姐姐们都告诉过梦梦，长得越正常的，越是危险，爷爷你长得跟车车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爷爷也很危险吗？”

老人没作声。

梦梦抿着小嘴，又摇摇头：“在奶奶的医院里，大家不是眼睛突出来，就是手脚像蜘蛛一样爬，只有奶奶最好看，在爸爸的古堡里，管家伯伯脸上有超大的痘痘，其他女巫小姐姐也都长得怪怪的，只有爸爸最好看，在妈妈的学校里，又有多手老师，又有脑袋会到处滚的同学，只有妈妈最好看……”

小女孩摸摸下巴：“现在爷爷也这样，但是梦梦又认不出爷爷的脸，就像梦梦上次也认不出哥哥的脸……”

老人：“……”

老人喉咙滚动一下，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嗯？”

小女孩盯着老人继续观察：“梦梦现在越来越聪明，就是从梦梦上次发烧之后开始，梦梦现在会思考了，爷爷，你不会是梦梦猜的那个人吧？”

老人深灰色的眼睛开始闪烁：“什，什么人？”

“梦梦的爷爷。”

老人先是后背一凉，惊叹于小女孩的敏锐，过了半晌后，才指着自己的脸，假装问：“我？”

梦梦鼓着小嘴，眼睛里带了些期待：“爷爷，你是梦梦的亲爷爷吗？”

老人眼睛转向别处：“当然不是！”

梦梦：“……”

梦梦一僵，整个人瞬间变得非常尴尬：“啊……那，那个……哎呀，是梦梦认错人啦，哈哈，哈哈哈哈……”

小女孩干笑，一张小脸憋得通红：“爷，爷爷你不用管梦梦啦，梦梦是乱说的，那什么，梦梦，梦梦去看看司机，哈哈，哈哈哈哈……”

她一边乱七八糟的傻笑，一边同手同脚的赶紧离开。

太尴尬了，梦梦怎么会以为那个爷爷是梦梦的爷爷呢，那个爷爷肯定觉得梦梦是个怪小孩了！

梦梦小脸越来越红，她一连跑过去两个车厢，直到“砰”的一声，她小小的身子，突然撞到一双大长腿。

-

老人坐在原位，手上仍旧捏着那份报纸。

没人看到的地方，他的指甲几乎将报纸掐穿。

她没有认出他，她只是怀疑了他。

确实，一车的歪瓜裂枣，就他一个正常人，看着就很可疑。

但是……

老人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他说“不是”她就走了？

他说“不是”她就放弃了？

他这么可疑！她就求证一次就结束了？

整辆车上还有谁比他更可疑吗？还有谁比他更像她的爷爷吗？

不是说看过全家福吗？

身高认不出来吗？

体态认不出来吗？

穿衣风格认不出来吗？

遮住脸就认不出来了吗？

不是神吗？

不是会思考了吗？

之前头头是道的分析了一通，最后他一否定她就收回所有的话。

他没有这种半途而废的孙女！

老人很生气。

胸腔起起伏伏个不停。

这时，地铁再次到站，又有一些乘客上来。

一个托着行李箱的无头鬼怪发现这里有空位，过来正要坐。

屁股还没挨到座椅……

“滚！”直击灵魂的呵斥，吓得无头鬼怪浑身一凛，瞬间火烧屁股般站起来，转身就跑。

拥挤嘈杂的早高峰地铁上，鬼怪都快互相被挤扁了，那个诱人的空位就空在那里，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往那边去，甚至看都不敢往那边看一眼。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老人看看报纸，看看手表，看看手表，看看报纸。

直到十分钟后，他把报纸整个放下来，沉沉的深灰色眸子，看了眼身边的空位。

她还真是不回来了！

-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辆地铁行驶到了错误的线路上？是司机造成的？”某节车厢与车厢的链接处，身高腿长，容貌斯文俊美的青年吊儿郎当的靠着车壁，嘴角轻勾的看着下方的小女孩。

小女孩仰着小脑袋，她的运气很好，正要往车头去，就遇到了这个副本里的第一个队友。

小女孩指着车厢旁边的站台表：“这个车车是三号线的车车，车上也有写每个站台的名字，这些名字和梦梦在报纸上看到的一样，但是现在车车走到了不是三号线的站台里，那肯定就是司机开错路了。”

男人失笑，突然弯下腰来，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小女孩的鼻尖：“你是不是没坐过地铁？”

梦梦一愣，大眼睛眨巴眨巴，有些没底气的说：“梦梦在电视里看过的……”

男人眼眉轻弯：“地铁跟公车不一样，不是司机想往哪儿开，就往哪儿开的，地铁是跟着轨道走的，而轨道只有一条，所以，司机不会开错。”

梦梦微微张大小嘴，有些错愕：“啊？”

男人忍着笑站直身体：“没关系，第一次坐地铁，不懂运行规律很正常。”

梦梦皱紧了小眉头，半晌之后，擡起头来：“不是开错的话，那就严重了。”

俊美青年一顿：“嗯？”

梦梦小表情很严肃：“不是人错了，那就是路错了，三号线的轨道，连接到了其他线路的轨道，那其他线路的轨道，又会连接到哪里？”

青年沉默，偏头看了眼窗外黑洞洞的隧道。

梦梦又垫着脚尖往前面看，看了一会儿后，说：“好像，有很多车厢……梦梦在电视里看到，电视里的地铁，是八节车厢……”

“这里肯定不止。”青年散漫：“刚才光走过来，我就走了十几节车厢，而且我那个车厢还不是车头，这里也不是车尾。”

那整辆车车，是比十几节还要更长，可能是二十几节，或者三十几节，或者更长……

那这么长的车车，站台能停得下吗？不，停不下的，那打开车门后，人能踩上站台吗？

踩不到的话，不就会悬空吗？

小女孩认真思索了一下，突然说道：“叔叔，我们数一数一共有多少节车厢吧，从这里开始，梦梦往左边，叔叔往右边，数完了我们回来这里。”

梦梦说着，从空间包里拿出来一只干尸，放在原地作为记号。

车上都是鬼怪，多一只干尸也不显眼。

但是青年还是没忍住问：“干尸算逃票吗？”

梦梦：“……”

干尸：“……”

青年道：“我只是担心逃票算触犯禁忌。”

梦梦嘟哝：“梦梦的干尸是没有灵魂的，没有灵魂就不是人呀，是东西，所以，应该是算梦梦的行李的，不是逃票。”

俊美青年明白了，道：“那就分开走吧。”

两人各自走向一头。

-

十一分钟，十二分钟，十三分钟……

终于，在眼看着手表上的时间已经走过去了十五分钟后，老人透过人群，终于看到了去而复返的小女孩！

“咳。”轻咳一声，他立刻将身体挺直，挺完又觉得太正式了，老人又松懈下来，淡淡的靠着椅背，等着小女孩坐回来。

“第四节……”梦梦嘴里念念有词，一边嘟哝着，她一边从老人眼前走过，进入下一节车厢，然后继续数：“第五节……”

老人：“……”

眼看着小女孩就这么不见踪影了。

老人把报纸往空座位上一扔，气笑了。

他阴沉着一张脸，表情讳莫。

启动了脑内通讯，他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通讯很快有人接起，那头传来儿子元绥冰冷沉戾的声音，对方开门见山：“不用求情，元悦必罚。”

老人幽幽的开口：“打给你就是提醒你，罚得重点，让她抄书，她最怕这个！”

元绥：“？”

老人挂了通讯，还是一肚子气。

都怪元悦，让他换脸！

现在好了，那个神认不出他，人家不认了！直接走了！看都不看他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