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住了神情，眼神里是巨大的惊愕。

他不能告诉我实情，因为他是神木的孩子，他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神木都会知道，包括他说的话。

正因为他是神木的孩子，所以，他也清楚神木的弱点是什么。

他是想杀死神木的，但是，他没有机会。

神木的确要吸血，但以前的几次，应该是时机未到。

也或许是神木尚未完全信任这个孩子。

今天，他等到了这个机会，他对我有感情，他把我当朋友，所以，他……对我说对不起……

他很痛苦，他不想我死，但这个机会，应该是唯一的机会了……

为了大家，为了除掉这个魔鬼，也为了达成我的目的，他……替我……做出了这个痛苦的选择……

光门再次在我们面前打开，他缓缓回过了神，垂下脸，拉着我一起进入。

我们又在那棵神树所在的大殿里，神木硕大，脚下的光路离他还有遥远。

我挽住他的手臂走在这条漫长的光路上，心底已经坦然。

“榑缠，那次回妖界的车上，你为什么对我不爽？”我轻悠悠得说着，如同在和一位老友饭后悠闲散步。

他看我一眼，神情也露出了视死如归般的放松：“因为我误会你了，我心中那个简单，单纯，乐于助人，帮我们解开心结，生活在光明中，也给我们带来光的人，原来，也是那么地恶臭……”

他的声音真好听，像是林间树叶摩擦的沙沙声，让人莫名地心静舒适。

“原来如此，其实……我还挺享受那段卧底生活的，给陈深送礼的时候我自己也莫名有种喜悦感。”

“呵……因为鱼儿上钩了吧。”他看着我露出了他那温柔霸总式的笑容，“难怪你那么会做人，原来你本来就是人，你……怎么会来妖界？”

我笑看他：“那个孩子，那个漏掉的孩子。”

他有些讶异地看着我：“原来……是你……”

“为什么要吃人？”我疑惑地问，“我是指我可以理解食肉妖族吃人，为什么植物要吃人？”

榑缠淡淡微笑，像是一个极具耐心的学长开始给我解释：“植物怎会不食人呢？植物的营养来源于腐尸，你忘了？”

我恍然。

他目视前方：“虫类的尸体，鸟类的尸体，各种生物的尸体，植物的尸体，以及，人类的尸体……是人类的活动改变了大自然的法则，大地里的尸体，不够了，替代的，是各种化合物，可以用，但……又怎如自然的腐尸呢？谁又爱吃科技与狠活呢？”

他打趣得微笑看我，我也扬起了淡淡的笑：“是，不好吃。”

我们笑着走到了神木巨大的树冠下，这条路原来还是有点短了。

我转身握住他的双手：“能不能答应我让菲萝苗可她们永远活着。”

他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垂下脸，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时候，我们做这样的告别，才真实。

他再次看向我，缓缓抬起手，慢慢地，放在了我的脸上，他眼神颤动了一下，像是温柔的医生露出微笑：“别怕，不会疼的。”

我深吸一口气，做出努力不怕的样子，低下了脸。

他转身，正对巨大的神木恭敬垂首：“尊祖，希瑶已经准备好了。”

周围星光般的树叶飘动起来，一条条光藤从四周而来，在我的身前，渐渐盘绕出了一个巨大的三米多高的光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