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冰冷的宇宙空间,一艘伤痕累累、外壳上布满能量灼烧和撞击痕迹的星际穿梭艇,如同疲惫的旅者,在寂静的星海中漂流。船舱内,空气循环系统发出单调的嗡鸣,仪表盘的光芒是唯一的光源,映照着驾驶座上那个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身影。
伽古拉靠在座椅上,骨质面具覆盖着半张脸,露出的嘴角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猩红的眼眸透过舷窗,漠然地注视着外面永恒的黑暗和远处缓缓旋转的星云。
他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块温润的玉石碎片——那是刻着“平安”二字的玉牌破碎后最大的一块残片,边缘锋利,仿佛在嘲笑他此刻的处境。
体内,那股源自破碎玉牌、被他吸收融合的“黑暗扎基之力”,如同沉眠的火山,暂时平息了狂暴,却在深处留下了更加令人窒息的空洞与冰冷。
每一次杀戮,每一次破坏带来的短暂扭曲快感,都如同饮鸩止渴,消散后只余下更深的麻木与自我厌恶。他舍弃了凯,舍弃了作为“伽古拉”的身份,甚至舍弃了作为“人”的感知,获得了这足以斩断星辰的力量,但这力量却无法填满他内心的荒芜。
“王子殿下~您看!那颗行星好漂亮!像一颗粉色的糖果!”一个充满活力的、带着毫不掩饰崇拜的声音打破了舱内的死寂。
比兰奇趴在副驾驶的舷窗上,整张脸几乎要贴上去,碧绿色的眼眸亮晶晶地,闪烁着纯粹的好奇和喜悦,指着远处一颗笼罩在淡粉色星云中的行星。
她金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脸上还带着之前在监狱行星留下的些许污迹,却丝毫无法掩盖她此刻散发出的、如同小太阳般温暖的气息。
伽古拉猩红的眼眸瞥了她一眼,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握着玉牌碎片的手指微微收紧。这个麻烦的公主……她似乎完全忘记了监狱行星的恐怖经历,或者说,选择性地将那场灾难美化成了她的“王子殿下”英勇救美的传奇故事。
她的信任和依赖纯粹得愚蠢,像黑暗中的一缕阳光,固执地试图照亮他冰冷的内心,却只让他感到更深的烦躁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
“王子殿下,您渴不渴?比兰奇找到了储藏室!里面有能量饮料哦!”比兰奇献宝似的递过来一罐印着奇怪外星文字的金属罐子,脸上洋溢着期待的笑容,仿佛能为他做点什么就是最大的幸福。
“不用。”伽古拉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干涩。
“哦……”比兰奇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亮了起来,“那……那比兰奇给您唱歌吧?我在行星比兰的时候,可是宫廷合唱团的……”
“闭嘴。”伽古拉打断她,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比兰奇立刻捂住嘴巴,但那双大眼睛依旧弯成了月牙,无声地传达着“我听话吧?”的讯息。
伽古拉不再理会她,目光重新投向星图。一个坐标被输入进去——战士之巅附近一颗不起眼的、冰封的星球。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远离喧嚣的地方,理清一些事情,或者……只是单纯地让这艘破船和身边这个麻烦的噪音源都停下来。
“坐稳。”伽古拉的声音毫无波澜。
比兰奇立刻正襟危坐,系好安全带,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乖宝宝的模样:“是!王子殿下!”
穿梭艇调转方向,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朝着那颗冰封星球驶去。伽古拉能感觉到比兰奇那灼热的、充满崇拜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如同芒刺在背。
冰封星球的大气层稀薄而寒冷。穿梭艇突破云层,下方是一片被永恒冰雪覆盖的、死寂的白色世界。巨大的冰山如同怪兽的獠牙,刺破冰原,呼啸的寒风如同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