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命运掷出骰子,神也要低头。”
——《弑神者日志·乌里亚之章》
风还在刮。
玫瑰的花瓣被卷起、打在破碎的石板上,溅出细碎的血迹。
灰与红混成一色,像是连天空都在流血。
司命半跪在花海中央,手撑地,血从指缝里滴落。
他的呼吸乱成一条线,肩膀随着每一次喘息微微抖动。
风衣已经被烧出几个破洞,扑克牌散落一地。
他仍在笑,那笑带着嘲讽、倔强,也带着一种快要断气的从容。
美代子的脚步声轻轻响起。
她从血花的尽头走来,白衣染上暗红的雾,裙摆曳地,带着优雅的残酷。
每走一步,花瓣就会自动让开,为她铺出一条路。
“还在撑吗?”她的声音柔得像春风,却比刀还冷。
“真不愧是命运的赌徒。”
司命抬起头,眼底的灰光微弱。
他勉强咧嘴,低笑:“我可不记得……赌桌上有认输这回事。”
美代子轻叹,似乎对他的嘴硬感到有趣。
她抬起右手,指尖红光闪烁,语气变得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威压。
“系统,显示灾域屏障状态。”
空气颤动。
她头顶的虚空亮起一圈环形光纹,随后,一条翠绿色的能量条缓缓浮现,
十格完整,闪着冷光。
玫瑰海顿时安静下来。
美代子偏过头,眼神里是赤裸的讽刺与骄傲。
“看见了吗?”她抬手指了指那条血条,
指尖染着花瓣的红,显得格外刺目。
“这就是灾域,高阶星灾才能领悟的防护机制。”
她轻轻歪头,语气温柔得像在解释规则给一个新手玩家听:
“你那一堆小把戏、虚妄棋盘、幻术、爆破、火莲……嗯,还有你刚刚故弄玄虚的怀表,全加起来,连一格都没刮掉。”
司命笑了笑,嘴角流血的同时溅起一点讥讽的意味:“原来是这玩意儿……挺花哨的。”
“花哨?”美代子轻笑,手指抚上那条血条,光线在她掌下流动。
“这叫秩序。我们高阶玩家看到的世界。”
她俯下身,唇角贴近他耳边,声音温柔到极致:
“看到了吗?人类的努力,真是浪漫。”
那一刻,司命的笑僵了一瞬,
可下一秒又被他强行压回去。
他抬头,眼底有一点灰色的光还在闪。
“浪漫这词,从你嘴里说出来,挺反胃的。”
美代子的笑更深了。
她退后一步,抬起手,掌心翻转。
蔓藤从她的手臂滑下,在空气中迅速延展成形。
每一条藤都带着倒刺,尖端开出一朵鲜艳的花。
她微微抬手,藤蔓聚拢成五指,化作玫瑰色的利爪。
她抬起那只手,笑容温柔得像要吻他。
“下辈子——”
她轻声说道,声音被风吹散成碎片。
“别再染指不属于你的至高命运了,赌徒先生。”
花瓣飞起。
玫瑰利爪带着毒与香气划破空气,
即将在他胸口停留的那一刻,司命忽然笑了。
他低头,嘴角的血滴落在地上,
声音沙哑,却清晰。
“赌徒?呵,这副本里,可不止我一个。”
他抬眼,眼底那抹灰光亮了一瞬。
嘴角的笑更深,也更轻。
“……娜塔莎,你还要看我惨到什么地步?”
他的心里默念着那名字,
目光却依旧盯着美代子,像个将死的赌徒,
还在等最后一张底牌翻开。
风吹过,花瓣掠起。
血、笑、红花、灰尘。
司命跪在花海中,
笑得像在迎接一个早已预料到的奇迹。
寂静。
花海静止了一瞬。
下一秒,砰!
那一声枪响,从天而降。
没有预兆,没有闪光,
就像是世界在那一刻被谁扯出了一道裂口。
子弹穿透穹顶,带着白银的尾焰。
它从天顶坠落,撕裂空气,
拖出一道长长的光弧,
直贯灾域之心。
花海颤动,玫瑰瓣被卷起成旋涡。
美代子的笑容终于僵住。
她抬手格挡,玫瑰蔓藤瞬间编织成护盾,
但子弹穿过空气的瞬间,所有声音都被抽空。
一片红光爆开。
她脚下的花海同时枯萎三分之一,红色的蔓藤瞬间化灰。
而她头顶那条象征灾域的能量条闪烁了三下,三格消失。
“不可能……我的灾域!”
她第一次失去笑容。
空气在她的震怒中扭曲。
灾域的红穹开始崩裂,碎片化的光芒从顶端坠下。
她看向天空,却看不到任何方向。
“谁?”她低吼。
“谁在打扰我的晚餐!?”
广场边,司命跪在血水里。
风掠过他被血染的头发,灰色的眼神仍在闪。
他抬起头,笑着:“怎么了,女神?第一次被人爆头的感觉不好受吧?”
“闭嘴。”美代子猛然抬手。
她的背后展开了一整片蔓藤之海。
蔓藤缠绕着自己,形成一层层的护盾,
红雾在她周围涌动,化为盾形花墙。
“没用的。”司命歪着头,血从嘴角流下。
“她在狙击状态。你看不见她。而你,已经被她锁定为猎物。”
美代子的瞳孔一缩,转头看向四周。
风停。
然后,第二声枪响。
这一次,连空气都没有震动。
只有花瓣被打穿的声音——轻得像落雪。
美代子的右肩炸开,血与花瓣一齐溅出。
她低头看去,右臂被直接贯穿,
那曾化为毒枪的蔓藤在空中崩散成碎屑。
她脚下的花海彻底动摇。
光在她头顶闪烁,像被撕开的极光,护盾的色泽迅速黯淡,裂痕自胸口蔓延至四周,
那一刻,灾域的穹顶仿佛成了碎裂的琉璃,大片红光坠落,化作残瓣般飘散。
美代子踉跄后退,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护盾崩裂的声音,像是命运在耳边碎成无数细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