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番了不起的诚意,好一个秦楚之好。陈逸飞与宋远书相视一眼,一齐笑着应声说是,许漠天也在旁边陪着笑。三人的表情都十分愉快,只是看似如此欢快的笑意,却一丝也没到达眼底。
在笑声中,前进的队伍加快了速度,很快就可以看到前方如云伞盖,接天仪仗,隔得老远,迎宾的礼乐声,已遥遥传至。
陈逸飞与宋远书不觉又互望一眼,淡淡的眼神交递中,已交换了只有他们才听得懂的话。
“秦人的表面功夫做得倒真是十足,就不知道,他们会在第一时间,举行朝会,让我们呈上国书,还是由秦王先私下接见我们”
“不管是公开见,还是私下见,我们的国书,想必会让秦王大吃一惊的。”
宋远书几不可为人所察地冷冷一笑。
在他身后,两个随侍而行,年少而俊美的书僮也在同一时间彼此互望一眼,少年的眸中,有着异样的热切和激动,以及某种深刻的感情。
就快要,见到他了吗
欢迎光临,如果您在阅读作品的过程有任问题,请与本站客服联系
第十章 纳兰垂死
当朝权相领着无数人马,赫赫扬扬,鼓乐喧天,笑语殷勤地去迎接大楚国的使臣。而相府之中,却是一片愁云惨雾,因为纳兰玉的病情,而使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沉沉寂寂。
太阳早巳高照半空,纳兰玉却还在床上,晕晕沉沉,人事不知。
纳兰玉床前守护的下人,日以继夜,照顾服侍,也无不有些昏昏然,疲倦欲眠。然后,就在那一道无限轻柔的风拂过时,众皆昏昏睡去。
董嫣然在纳兰玉床前,低低呼唤:“纳兰公子”
没有人响应她。
床上的人青白的脸色,昏迷中渐渐流露痛楚而蹙紧的眉,是什么样的痛苦,让人在失去知觉后,还会这样痛楚难当。
董嫣然忽的一阵伤心起来,虽然对纳兰玉隐瞒真情有所不满,但毕竟相处了这段日子,彼此都是可信可托的朋友。这几日,她偷偷隐在暗处,亲眼看他如何在重重打击伤害下,一病不起,如何辗转病榻,病势渐沉。亲眼看,那如同明珠美玉般的少年,就这样一点点苍白消瘦,竟在数日之间,就委顿憔粹,不成人形。
纳兰玉帮了她那么多忙,她却什么也无法为纳兰玉做,只能偷偷躲在一旁,看着这里人来人往,哭喊震天。她只能在所有人疲倦至极的时侯,才能悄悄现身出来,在这朋友的床前,略做守候。
“娘,我好冷,好冷”
这个大秦京城最嚣张的纨裤子弟,此时柔弱无助得如同一个哭喊着呼唤母亲的孩子。
他说着冷,额上却不断有汗水流下来。董嫣然忙取了床前手巾,轻轻为他拭汗,听得他无助地一声声唤娘,心里无限难过。
他是天子第一宠臣。他是大秦权相独子,如此光鲜的名位下,有多少破败不堪、多少凄凉无奈。他在这里,一声声叫着娘亲,有谁还记得,他一生不曾见过那个一生下他,就因难产而死的母亲。
如今的相爷夫人,与他客气相待,不过相敬如宾罢了。
他是天之骄子。这一病不起,多少人流水般来探望,有哪一个是真心关切他的生死安危,有哪一个不是冲着相府的权势与荣耀。那么多人在他床前哭哭嚎嚎。人人做伤心欲绝状,个个是一副痛楚难当的表情,又都是演给谁人看。
相爷夫人,自享她的尊荣富贵,各位姨娘,自有她们的闲暇取乐,探病的若干大老爷、大人物自有他们的花天酒地。到最后,一直留在纳兰玉床边的,竟只得几个贴牙的小厮、丫环罢了。
董嫣然轻轻拭去纳兰玉额上的汗水。悄悄伸手抵在纳兰玉胸口,柔和的内力,水一般轻轻抚过那酸痛的身体。
在无边黑暗中挣扎了很久很久,方得到一点微弱的力量相助,看到前方,隐约的一线光明,纳兰玉竭尽全力地睁开眼,蒙胧中,见眼前仿佛有一张绝美的面容,忧急的容色。
他恍恍惚惚低声唤:“安乐。皇上其实也很难过,妳不知道,他很痛,很痛”
他的声音那么低微,低微得以董嫣然的听力。也不得不低下头,附在他的耳边才能隐约听见。
董嫣然心中悲凉。
到了现在,他还在为他的皇上说话吗在那个人把他利用到极致,伤害到极致以后,仍然维护着他的君王。那个皇帝在他病后又做了什么两三个无所作为的太医,一堆无用的药物。几道问候的诏令。就连传说中,最爱护他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这一次,竟然都没有派出内使来问他的病情。
皇家的恩义,原来竟微薄如斯。
她柔声在纳兰玉耳边说:“好,我知道了,我不恨他,你放心”
纳兰玉的神智昏昏乱乱,只觉那声音无限温柔关怀,必是生命中最最关爱他的女子。
他挣扎着呓语:“娘叫爹别争了不要斗孩儿要去见妳了,我再也不能在皇上那尽量帮他了,别和皇上斗,他斗不过皇上,答应过,要我放心,爹不要再”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同他此刻昏然迷乱的神智。
董嫣然听得伤心难过。
病榻上的人,声声唤着爹,他的爹却已到城外,满脸笑容迎接远来之客,佳肴美酒,要做竟日之欢。
纳兰明不是不疼爱这唯一的儿子,不过,他更爱权势。
潜伏在相府的这些日子,她看过多次纳兰明沉着脸对纳兰玉的训斥指责,纳兰玉多次争辨,得来的是冷遇,是讥嘲,是漠视。
纳兰玉一病沉沉,纳兰明也来看过,也面有忧思,可是,这不妨碍他继续联结百官,甚至借着纳兰玉这一病,让他的心腹以探病为名,入府密谈。
连太医都说纳兰玉情况危险,可是他依然正容厉色,声称国事为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