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招惹了我。”
“对不起。”阿霜顿了一会,道,“我会去看你的。”
“我们是好友,我自会常去拜会的。”
蒋玉菡从忠顺王府叛逃,一是为了自由,二是为了她。
阿霜当初将蒋玉菡藏起来,只当她是知己友人,只是因为钦佩她的勇气和决心。
只不过阿霜最爱美丽的事物,而蒋玉菡是其中佼佼者,朝夕相处,情难自禁,她这才与她有了跨越边界的行为。
蒋玉菡是个贪心的,缠得她几乎窒息,阿霜知道自己给不起真心,于是便只能引着她去求索自由。
听了阿霜划清界限的话,蒋玉菡呼吸急促,“你说这种话做什么,莫不是厌了我?”
“还是怪我来找你?”
阿霜轻轻抱住她,“我怎么会厌了你。”
她语气轻柔,“玉菡,你知道,我最喜欢听你唱戏。”
“你苦练十余年,既有天赋,又付出了数不清的努力,才有今日的成就,人们常说,做官才是上上之选,而戏子是下九流,可我觉得你一点也不比那些人差。”
“无论是何种境遇,你在台下从未懈怠,在台上总是熠熠生辉,举手投足间从容淡定。”
“可你如今竟如此患得患失,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
“让你变成现在的样子,是我对不起你。”
“如今,我与那忠顺王有何区别?”
“她将你当做可以炫耀的私物,而我将自己变成囚你的牢笼。”
“天地何等广阔,何必拘泥于情情爱爱。”
“让你站在门口,从白天等到黑夜,只为了等我一人,我不敢。”
“怎敢使明珠蒙尘?”
“你最爱唱戏,我知道的,尽管它为你带来了些许苦难,可你还是爱它。”
“我早已为你造了良民的户籍,等风头过去,我们就去在金陵置宅子,办戏院。”
贾家发源于金陵,祖祠也在那里,若在京城贾家还需顾忌忠顺王,到了金陵,则再也不用担心。
“你说过不愿让戏曲成为贵族的私藏,要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我相信,那一天一定会到来的。”
蒋玉菡眼中已有了泪,她多了解她啊,简直是她在这世上的另一个半身,她的梦想她的愿望她的所有,她都知道,她的过去她的现在她的未来,都与她息息相关。
可是她的心里从来不止她一个人,这便是这世间最为缺憾之事。
“我在紫檀堡很好。”
“若是要去金陵,随时能去。”
至少,她现在不愿意去。
阿霜知她的态度已然松动,越发温言细语起来,“我叫人去赎了几个年纪小天赋好的伶人,给你当徒儿。”
有了徒儿,就不要再想她了。
“明日便该到了,你可要细心教导。”
蒋玉菡是亲王府上戏班的台柱,一直都很有实力。
蒋玉菡将头埋在她的衣里,不再说话。
阿霜便又道,“等过几日,我得了空,就去找你,我们一起排戏。”
“好。”
蒋玉菡低低地应了。
她望着空中飘扬的雪,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等雪停了,她们也该分别了。
阿霜如此懂她,她又怎会不知阿霜的心思。
尽管她只是温和地拒绝,却也意味着她再也无法靠近。
从此以后阿霜只会以友人的身份与她相处,再无那些旖旎的风月之情。
蒋玉菡早已知道她的好,对于这个结果又怎么能接受,她伤心、愤怒,甚至怨恨,可终究,她还是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因为她难以启齿的是,她一开始便对阿霜存了利用之心。
这样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控诉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