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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红院里,阿霜偶然会想起蒋玉菡,心中略有些不舍。
听闻蒋玉菡的那个戏班在忠顺王府上伺候,阿霜便打算等她得了闲,邀她来贾府唱戏,两人也好相聚。
这晚临睡前,茗烟进了房。
“怎么了?”阿霜问。
茗烟是她的贴身侍从,袭人晴雯也是贴身伺候的,只不过他们专管房里的事,茗烟为她跑腿办事,管外头的事。
茗烟向来不会在这个时候来禀事的,这是怎么了?
“府外有人找小姐。”
“是谁?”
“没说名字,只说曾和小姐在冯府宴上见过。”
阿霜立马知道是谁了,匆匆披上衣裳走出去。
等到了门口,她唤,“玉菡。”
蒋玉菡披头散发,衣衫凌乱,一见她来,便奔过来紧紧地拥住她,“阿霜,救我。”
阿霜将她带了回去,将房中侍从都遣了出去,而后问道,“玉菡,你怎么了?”
怎么深更半夜逃到这来?
是谁将她害成这样。
蒋玉菡撩起衣衫,露出手臂上的红痕,伤痕纵横交错,不过倒是奇怪,上面没有渗血,没有伤口,也不狰狞。
而她肤色极白,这红痕印在上面恰如红梅印雪,看着跟幅画似的。
“忠顺王打我打得厉害,我要死了。”
蒋玉菡脸上已有些泪,阿霜伸手替她去拭,手却被按住。
见蒋玉菡泪眼朦胧地看着她,阿霜心一颤,“她怎么敢打你?”
“她用鞭子抽,不仅手上有,背上有,腰上也有。”
阿霜眼中泛出泪光,打得这么厉害,忠顺王只怕是下了死手。
手上那些看着没什么,是因为手臂容易被人看见,因此忠顺王比别处下手轻了些。
真是坏极了。
亏她上次在街上遇见忠顺王,还以为她是个温和的好人。
没想到她竟这样打玉菡。
对一个女人来说,这是多么屈辱的事啊,她即使出身低微,也不该被这么对待。
她虽是戏班里的人,可到底不是下人,便是下人,也打不得,只能说几句。
阿霜将她当做姐妹相待,哪里看得她被随意鞭打,她心疼道,“玉菡姐姐,你痛不痛?”
蒋玉菡伸出手臂,“有些疼,你替我吹吹?”
阿霜闻言,竟真的低头,温柔地吹。
“若是你,我是不痛的。”
这一句极轻,轻得听不见。
“什么?”
蒋玉菡摇摇头,“没什么。”
见她如此,阿霜只当是自己听岔了,她抽身欲走,“只怕背上腰上伤得更重,光吹是不行的,我去拿些药膏来替你擦。”
蒋玉菡笑了,她拉住阿霜,“不用了。”
她凑近了,对阿霜耳语道,“傻孩子,还真以为我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