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纵是不喜欢听,我也要说的,忠言逆耳,良药苦口,不是人人都有小姐一样的心性,荣国府家大业大,总有人想攀上来。”
莫非他在说湘云?竟如此污蔑?
袭人见她脸色微变,急忙找补道,“史公子自是不会的,他是咱们家的亲戚,就怕别人家的男儿学了去,对你不好。”
阿霜这才勉强点了点头。
袭人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薛家的哥哥倒是极好的,他待人极为宽和。”
“前几日我去你父亲那里,有个下人失手打碎了茶壶,他本来有些生气,薛家哥哥一劝就好了。”
袭人想起薛宝钗的承诺,又忍不住夸道,“他素来名声极好的,人也大方,在咱们府里一众公子里也是出挑的,又是亲戚,小姐闲时别总避着他。”
……
这日梨香院的薛姨夫邀阿霜过去赏雪,他是亲戚,又是长辈,阿霜不好推拒,便去了。
一入梨香院,薛姨夫便拉她进屋,“外边冷,别站着了,进来坐吧,咱们去窗边赏雪。”
阿霜跟着进去,屋内陈设十分朴素简单,没有鲜妍的色彩,乍一看如雪洞一般,更添了几分寒气。
但屋内炭火很足,不一会儿便热气熏腾,阿霜觉得热,便脱了披着的大氅,随手放在一旁的扶手架上。
薛姨夫继续将她往里边引,入了里间,阿霜看见一人站在桌前,正在写字,旁边有一小厮研墨。
阿霜定睛一看,是薛宝钗,他白衣墨发,气质冷然,别有一番清气,模样生得出挑,但在这样的雪洞里,不像仙,而像鬼。
看见阿霜,他搁下笔,朝她走过来,声音颇有些温柔,“你来了。”
薛姨夫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屋内一下只余三人,一个阿霜,一个宝钗,一个莺儿。
阿霜坐下,望向窗外,红梅白雪,相得益彰。
她又看向薛宝钗,薛宝钗竟也在看她。
对视了一会儿,薛宝钗的目光移到她身前挂着的那块若隐若现的玉上,“早听说你有一块玉,很少拿出来给人瞧,不知我今日有没有缘分?”
阿霜将那玉从项上摘下,放入薛宝钗手中,那玉灿若明霞,玲珑剔透,而薛宝钗冰肌玉骨,肤色冷白,相互衬着,阿霜一时有些移不开眼。
薛宝钗将那玉握在手中,那玉从胎里带来,本体其实很小,宝钗在灯下细看,他长睫颤动,慢慢念出声来,“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念完了,莺儿没动,他的心思如他的主子一般全落在了一个人身上。
薛宝钗眼中闪过冷意,又念了一遍,莺儿才发觉过来,咿呀一声,“这倒是巧了。”
“怎么了?”阿霜问。
莺儿凑过来,说,“公子的金锁上也有两句,与小姐这两句倒像是一对呢。”
“莺儿,别胡说,只是有些相像罢了。”
“出去倒杯茶来。”
说着,薛宝钗将那玉递回给阿霜,不经意间,他的手指擦过她的掌心,带起一阵酥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