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拍箱子:“跌打损伤、伤寒疟疾的药都齐了,连防蛇虫的雄黄粉都备了十斤!”
于知乐瞪他:“你懂什么!出门在外,有备无患。”
晨雾未散时,两辆马车已列队出发。
最前头是满载祭品的青篷车,周家兄弟骑马开道,两位夫人共乘的朱轮车垫后。
贺思甜在朱轮车里拢了拢裘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暖炉上“长乐未央”的铭文,忽觉马车一顿。
周谨言不知何时下马钻了进来,掌心摊着几颗青梅:“含着,防晕车。”
“啊?哦,谢谢夫君。”
贺思甜含住时,酸涩的汁水在舌尖炸开,惊得她睫毛直颤。
车轮碾过官道的第一道车辙时,朝阳恰好穿透云层。
贺思甜悄悄掀开车帘,看见周谨言逆光的背影镀着金边,玄铁剑鞘与他挺拔的脊梁连成一道笔直的线。
正午的日头毒辣,车队在溪边老槐树下歇脚。
于知乐刚跳下马车,就被一道刺目的红痕灼了眼。
周慎行后颈晒得通红,细密的汗珠渗在脱皮的肌肤上,他却还浑然不觉地跟侍卫猎杀着山里的野味。
“周慎行!”
于知乐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拽过他,指尖刚触到那片晒伤的皮肤,就听见他倒抽冷气的声音。
“现在知道疼了?”她气得拧他耳朵,“早上给你准备的斗笠呢?”
周慎行眼神飘忽:“那个……马鞍磨绳子,我拿去垫……”
“你拿我亲手编的竹丝斗笠垫马鞍?!”
于知乐声音陡然拔高,惊飞了树梢的麻雀。
真是气煞她也!
她可是编了整整三日才编好的!
周慎行缩着脖子凑近,像只做错事的大狗:“娘子我错了,你给我吹吹就不疼了。”
他故意把晒伤的后颈往她唇边送。
“小时候我摔伤,娘亲都是……”
话音戛然而止。
于知乐突然踮脚,轻轻在那片通红处落下一个吻。
周慎行整个人僵在原地,耳尖肉眼可见地涨红。
“笨死你算了。”她恶狠狠地把清凉药膏糊上去,力道却放得极轻,“今晚别想让我帮你上第二次药!”
周慎行就势弯腰,把下巴搁在她肩上。
“娘子教训得是。”呼吸喷在她耳畔,“不过为夫想着,晒伤了有人心疼,也挺好。”
“谁心疼你,转过去,后脑勺也晒脱皮了。”
溪水哗哗作响,倒映着岸边两个交叠的身影。
树荫下,贺思甜捧着水囊偷笑,忽然被周谨言扳过肩膀。
他不知从哪变出顶纱帷帽,垂下的轻纱长及腰际:“戴着。”
“夫君也太小心了。”贺思甜晃着脑袋,纱帘扫过他手背,“我又不是那种娇气的……”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周慎行的怪叫:“嗷嗷嗷,娘子,你往我脖子上抹了什么,凉得跟冰块似的!”
“外邦进的龙脑膏!”于知乐举着药瓶追打,“再躲?今晚烂脖子别找我哭!”
贺思甜笑得歪在周谨言怀里,纱帷缠上他腰间玉佩。
周谨言一手护着她后脑,一手去解纠缠的丝绦。
“饿不饿?”
“不……”
贺思甜嘴硬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听见肚子咕噜一声响,在静谧的林间格外清晰。
她顿时涨红了脸,周谨言的唇角却微微扬起。
“不饿?”
他挑眉,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
还没等贺思甜辩解,不远处突然传来更响亮的咕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