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这个名字,吴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愤懑。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激动地说:“这家公司?区长,我实话实说,它就是一家彻头彻尾的空手套白狼的皮包商!当年就是他们,信誓旦旦要和县里合资建设开州锂业,结果他们的资金迟迟不到账,最后反而是县里东挪西借,先垫付了大量资金把项目启动起来。可他们呢?投产不到一年,看到初期困难,就立刻找借口撤资跑路了!”
他越说越气,不自觉地敲着桌面:“最可气的是,当时以段丰收县长为首的领导班子,不知道是怎么考虑的,居然还同意用两千万的区财政资金,高价回购了南洋公司那根本没怎么出资的‘股份’!这一来一回,南洋公司一分钱没花,白白从我们开州卷走了一千万!这是开州招商引资历史上最大的笑话和伤疤!”
孙哲文听得愣住了,惊讶地重复道:“他们当初……根本没实际出资?”
“千真万确!”吴敏肯定地点头,情绪依然激动,“区长,您怎么会突然问起这家公司?我希望它永远别再踏足开州的地界!”
孙哲文缓缓说道:“因为李书记刚才告诉我,赵德海引荐了这家南洋公司,他们也有意收购锂业。提出的条件是,象征性支付一点钱,然后‘承诺’承担所有债务和人员安置。”
“什么?!他们又来这一套?!”吴敏猛地一拍桌子,霍地站了起来,胸脯因愤怒而剧烈起伏,“教训还不够惨痛吗?还想再来空手套白狼一次?!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承担债务?等锂业的产权一到手,谁知道他们会干什么?他们完全可以转手就把库里那价值连城的万吨锂精矿粉低价倾销套现,然后直接宣布公司破产清算,拍屁股走人!到那时候,天文数字的债务找谁去?成百上千的职工找谁去?我们开州区就要背上千古骂名!”
这番话如同当头棒喝,让孙哲文猛然惊醒!他终于明确了自己内心深处那份隐隐的不安究竟是什么——信用风险和政治风险。南洋公司的方案,看似替政府卸下了包袱,实则将一个威力巨大的定时炸弹埋在了开州。
他点了点头:“你说到点子上了。这正是我最担心的。平心而论,我最初对武开科技收购锂业抱有极大的信心,因为他们有实业背景和长远规划。但我没料到锂业的债务窟窿如此巨大,武开大概率不愿意也不可能全额承接。相比之下,南洋公司纸面上‘全盘接收’的方案,对急于甩包袱的区政府来说,诱惑力确实更大。但经你这么一说,这家公司的历史劣迹斑斑,其承诺的可靠性几乎为零。”
吴敏见孙哲文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急忙劝道:“孙区长,千万不能再让南洋公司进来!他们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这是饮鸩止渴啊!您能不能再和武开公司的吴总深入谈一谈?也许……也许在债务分担上还能找到一些折中的办法?我相信以您的面子,武开那边应该还是可以商量的。”
孙哲文苦涩的笑着摇了摇头:“商量?怎么商量?就算我再出面,武开也不可能凭空多拿出几千万来填这个无底洞啊。商业逻辑是冰冷的,这不是靠面子就能解决的问题。”
待孙哲文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没几分钟,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吴敏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