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理旁若无人地打量着几具尸体，脑海中开始联想他们当时在那一瞬间的动作。

他松手拉扯的那名大兵是在最里面，体力也是最差的，所以他成了焦炭。

那个希望自己女儿健康成长的光头大兵应该是跟他想法一样，或者看到了他的操作之后想要进行复制。

但是他身高在175左右，并且有健身的习惯，而他选择的那名小鬼子身高只有155左右，根本藏不住他。

火焰退去之后，他还活着，跟随着另外一名投弹手大兵爬了出去，但是当时袁理已经扯着投弹手大兵退到了堑壕里没有注意到他。

所以！被小鬼子补了两刀。

袁利用力地晃了晃脑袋，将最后一丝不真实感晃出脑海。

“呼~”

搀扶着他的那名大兵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该回去了。”

袁理沉默了一会儿，默默地点了点头。

“是的~”

袁理被两名大兵用担架抬到悬崖边，然后顺着编织好的绳子放了下去。

袁理的身体飘荡在悬崖半空，失重感并没有让他产生恐惧，反而让他从心底产生一丝愉悦。

袁理情不自禁地张开手臂，迷茫的眼神之中流露出鸟儿的向往。

袁理突然感觉到了困乏，眼皮子变得非常沉重，他缓缓地合上了眼皮，沉沉睡了过去。

……

等到再一次睁眼的时候，袁理从之前的迷茫之中脱离！

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军绿色的帐篷，鼻腔里还有一丝硝烟味儿和血腥味儿，但更多的是消毒水的味道。

“啊啊啊~”

“呜呜~Fuck you.我的腿在哪里？呜呜~”

“好好休息，这处伤口对你接下来的人生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妈妈~妈妈~你在哪里？”

“咳咳~呼~呼咳咳~~”

响彻在袁理耳边的是声音与哭泣，尖叫与哀嚎。

有的大兵因为伤口感染而发高烧，或者是因为创伤后应激障碍而陷入了谵妄与呓语，呼叫着母亲，妻子，父亲，孩子，等等一些情感的支撑。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医务兵的安抚声，听着温暖且暖心，但深究下去，他们这一套话术说得冰冷且敷衍，这不怪他们，任谁每天都要说上几十遍也会这样！

截肢与死亡，这种让普通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在他们眼中屡见不鲜。

在帐篷外面有大兵说话的声音，有轮胎压过碎石，有引擎发出轰鸣。

帐篷里放着一台收音机，播放着不知道什么乐队的摇摆乐。

很吵！

袁理扭头看向旁边床位，一名神父坐在床边，在向隔壁脸上已经没有血色的大兵祷告着。

声音并没有像教堂里神父那样高昂洪亮。

而是在嘈杂的环境里低沉急促，甚至有些沙哑。

“嗨，上帝！能离我远点吗？你的圣言快把我的耳朵轰碎了，钢锯岭上的杂碎都做不到这一点。”

袁理皱着眉驱赶神父，平时他是很有耐心的，但是现在只觉得耳朵一大堆苍蝇在耳边嗡嗡嗡叫，叫的人心烦意乱。

神父无动于衷，一直到祷告结束，这才直起身，看向刚刚对他说话的袁理。

“好的！抱歉！”

微微欠身以示敬意，然后转身离开，在这个帐篷里，很多人都受到了创伤后应激障碍，最好怂一点。

上帝来了也是如此，因为谁也不能预料到这群刚从战场上撤回来的伤员，会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