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工具我用的就是他们正常擦漆用的工具呀。”
方建元不明所以地眨了眼睛:“填金笔,丝棉布,再就是一些不大掉屑的软棉纸之类的……没什么特殊的。”
“填金笔……丝棉布,这些是都挺正常的。”程映雪低头沉吟,“非要说的话,那也只能说拿填金笔蘸稀释了的泥金和大漆的时候,肯定不是一个手感。”
“有些小细节有概率会因手感的改变,而影响到墨工,从而导致得它们处理得不那么到位。”
“但这问题应该是换个更细一点的笔,小心画一点就能解决……也不该让漆衣薄一块、厚一块的斑驳成这个样子呀!”小姑娘说着皱巴巴团了眉头,“方先生,您在擦漆的时候,还有发现别的什么奇怪的地方没有?”
“别的奇怪的地方……我想想,啊,应该算是还有一个。”方建元挠头,“方某昨儿用的那漆干得有点快,前面涂着还行,涂到后面就有点展不大开。”
“干得快?”程映雪诧然万般地睁大了眼睛,“不应该吧,方先生。”
“大漆上好以后,不是要两个时辰才能表面结皮,一到两天方能里外干透的吗?”
“新调出来的大漆当然是得干这么久,”墨工应声不大好意思地挤挤眼,“在下这不是偷懒贪快,用的之前制墨剩下、放了不知道多久的老漆嘛!”
“……那你倒是往里面调和点熟桐油啊!!”小姑娘闻声微默,她莫名有点手痒,“不愿意添油,加点水也成啊!!”
“嗐。”自觉理亏的方建元摸着鼻子举目望天,这下轮到他姿态生硬地强制转移开话题了,“方某这就是一时想差了嘛……矮油姑娘,我们不要太纠结这些细节。”
“除了这个漆干糊笔,在下昨晚给墨刷漆的时候还发现了个新毛病。”
“——那就是这墨好像不那么吃漆。”墨工满面悻悻,“跟擦木头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咱平常给木盒子擦漆那会,基本漆擦过去,不等干透就能看到那盒子的颜色和质感变化了——擦了漆的木头颜色更深,面上看着也更光亮——但一小勺的漆擦在墨上,要么挂不住,要么就会在那个有字有花纹的地方,堆成个小水洼!”
“也不知道这是哪儿的问题……墨的表面太光溜了?”方建元大胆发问,一旁默默耍着填金笔的年轻墨工闻言却忽的拧了眉头:“东家,您这拿的是什么墨?”
“出过灰还入过水池,在晾间摆了快半年的那些?”
“也没有半年那么久吧……”方建元搓手,“我看这是他们几个先前做的那堆练手货,撑死刚在晾间放了俩月。”
“俩月那也不短了。”墨工小哥的表情稍显复杂,“何况那还是进水池被人细细打磨过的货。”
“应该的确是墨面子太光滑了的问题——那玩意光溜溜的,哪能吃漆?”
“确实,这么一听,大概率确乎是墨表面太滑的毛病。”程映雪颔首以示认同,“毕竟,咱们这墨和木头可不一样,木头还能吃水,但墨干透后却是质坚如玉,浸水都未必能即刻化开——是容易挂不上漆。”
“不过,这东西处理起来,应该也算不上难。”
小姑娘思索着半垂了眉眼:“既然太光滑的墨面吃不上漆,那咱们就想法子把表面轻轻磨刮一下,让它不那么光滑,能吃住漆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