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红尘斩邪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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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泼洒在黑土地连绵的垄亩间,将道旁的枯树勾勒出狰狞的剪影。

风卷着细碎的沙,打着旋儿掠过荒芜的田埂,却吹不散那座突兀立于村落边缘的道观——玄清观上空盘旋的沉沉死气。

道观的朱红大门漆皮剥落,露出底下暗沉的木色,门楣上“玄机娘娘”四个鎏金大字被岁月侵蚀得斑驳,边角处爬着青黑色的苔藓,像极了凝固的血痂。

“观主!黑土地的村民们到了!”

一声急促的通报打破了道观的死寂,门口的铜铃被风撞得“叮铃”作响,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一名身着灰布道袍的童子躬身立在廊下,道袍的袖口磨出了毛边,领口却沾着几点不易察觉的暗红。他的脑袋垂得极低,额前的刘海遮住了眼睛,只露出毫无血色的嘴唇。

“知道了。”

殿内传来一声慢悠悠的回应,声音嘶哑如老木摩擦,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腥甜气。随着这声应答,那扇紧闭的朱红大门缓缓向内开启,门轴转动时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仿佛是地狱深处传来的呻吟。

门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腐臭气息扑面而来,呛得门口的村民忍不住捂紧了口鼻。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无数暗红色的血水正从道观深处缓缓渗出,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地面蜿蜒流淌,在门口汇成一滩小小的血洼,倒映着残阳的余晖,显得妖异至极。血水漫过门槛时,竟发出“滋滋”的轻响,仿佛在腐蚀着什么。

一名老道缓步从殿内走出,手持一柄浮尘,浮尘的柄是深黑色的,像是用某种兽骨打磨而成,尾端的白毛却雪白雪白,与他身上的道袍形成诡异的对比。他的道袍是暗紫色的,衣料考究,绣着繁复的云纹,只是云纹的缝隙间同样沾着暗红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

老道的面容枯槁,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瞳孔呈诡异的琥珀色,扫视着门口的村民时,带着一种审视猎物般的妖异。

村民们早已麻木不仁,纷纷跪倒在地,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无非是祈求娘娘保佑,消灾解难。他们的衣着破旧不堪,棉袄上打满了补丁,脸上布满了风霜和恐惧,唯有一双双眼睛,在看向老道时,透着近乎狂热的崇拜。

老道的目光在跪拜的人群中扫过,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可当他的视线落在人群边缘时,却微微一顿,琥珀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诧异。

人群中,唯有一人傲然卓立,既不跪拜,也不祈祷,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棵挺拔的青松。他的头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面容俊朗,一双深邃的黑眸如同寒潭,正平静地注视着道观内的一切,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带着几分玩味。

这男子正是李威。他身上散发着一股磅礴的气势,如同蛰伏的猛虎,虽未完全展露,却已让老道心中警铃大作。

不过,老道的诧异只持续了片刻,便迅速平复下来。他上下打量了李威一番,心中暗忖:想必是外乡来的,不知这玄清观的厉害。

看他年纪轻轻,气势却如此不凡,肉身定然极为强横,若是献给娘娘,娘娘定会龙颜大悦。这般“美味”的祭品,可是许久未曾遇到了。

想到这里,老道脸上堆起一层虚伪的笑容,手中拂尘一甩,姿态颇为潇洒,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风范。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诸位信徒,近年来妖邪横行,祸乱人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此非寻常祸乱,乃是上天降罪,要清剿世间邪祟!吾等乃是玄机娘娘座下弟子,奉娘娘神谕,降临凡尘,指引迷途众生。尔等只需诚心皈依,献上供品,便可获得娘娘庇佑,积攒功德,待功成之日,便可随娘娘一同飞升,享无尽福报,平四海之安宁,归来兮!”

他的声音抑扬顿挫,配合着道观内若有似无的梵音,竟让跪拜的村民们更加狂热,纷纷磕头不止,嘴里喊着:“多谢娘娘恩典!多谢观主指引!”

“奉供品!”一旁的灰袍童子上前一步,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若无供品,便需献上己之至诚,以表对娘娘的敬意!”

村民们闻言,连忙将背上的包裹取下,恭恭敬敬地端到道观门口的石桌上。包裹打开,里面的东西让李威瞳孔微缩——大多是些血淋淋的人体组织,有的是一截断臂,有的是半颗头颅,还有些是不知名生物的内脏,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显然,这些村民已经被彻底洗脑,为了所谓的“福报”,竟不惜献上如此惨无人道的祭品。

李威身旁的空气微微波动,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粉色小团子悄然出现,正是兔兔。兔兔皱着小鼻子,一脸嫌恶地扫视着石桌上的祭品,传音给李威:“老大,这些村民已经被彻底控制了,简直太愚昧了!我检测出那老道是筑基初期的修为,那道童是练气中期,而中央门口那座石像,能量波动很诡异,恐怕比那老道还要强,你多加小心!”

李威眉头紧蹙,心中暗道不妙。一个小小的村落,一座看似普通的道观,竟然隐藏着筑基境的修士,这绝非偶然。他此次受伤不轻,雷系修为虽也达到了筑基初期,但体内真气尚未完全稳固,若是真与那石像动手,恐怕会有些棘手。

就在这时,老道的目光落在了一个瘦弱的老头身上。那老头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裹,打开后,里面竟是一块只有老鼠大小的肉块,看起来像是某种野兽的肉,而且早已不新鲜。

老道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冰冷刺骨。一旁的灰袍童子更是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了老头的手臂,语气冰冷:“心不诚便献己身!如此微薄的供品,也敢拿来糊弄娘娘!”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黄昏的宁静。童子的力气大得惊人,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老头的手臂竟被他硬生生扯了下来!鲜血如喷泉般从断臂处涌出,溅了童子一身,也溅在了石桌上的祭品上。

可奇怪的是,那些鲜血并未落地,而是化作一道道细小的血线,朝着道观深处飘去,最终汇入那座娘娘庙中,消失不见。

“王二狗子,我是你爷爷呀!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老头疼得浑身抽搐,躺在地上不停打滚,眼泪和血水混在一起,模样凄惨至极。原来,那灰袍童子竟是他的孙子,只是如今早已被道观彻底控制,连亲爷爷都不认了。

童子面无表情,仿佛刚才只是扯断了一根柴火,他冷冷地说道:“休得放肆!往昔之事吾已尽释,汝心不诚,便以己身献祭,能为娘娘效力,是你的荣幸!”

老头的嚎叫不止,断臂之痛岂是常人所能忍受?可周围的村民却像是没看见一般,依旧虔诚地跪拜着,甚至有人脸上露出了羡慕的神色,仿佛觉得老头能为娘娘献祭,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李威看着这一幕,心中的道德底线崩塌了一下。这道观简直丧心病狂,不仅圈养邪物,还用邪术控制村民,视人命如草芥!

“尔等虔诚,娘娘已纳。”童子处理完老头,转身对着村民们说道,语气依旧冰冷,“今生所历苦难,来世当享无尽福报。速领神香、灯油、大米,可济七日之饥。”

村民们闻言,顿时喜出望外,纷纷磕头谢恩,然后排队领取道观发放的“恩赐”。那神香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气,闻起来让人精神恍惚;灯油则漆黑如墨,散发着淡淡的腥气;而那些大米,上面还沾着些许暗红色的粉末。

“今携异乡信徒祭拜娘娘,娘娘赐大力丸二枚;另奉村长所赐大力丸一枚。”这时,一个穿着相对体面的大嫂和老村长走上前来,手中捧着一个锦盒,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他们身后跟着一个陌生的信徒就是李威他本人。

老道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童子接过锦盒。大嫂和村长两人喜极而泣,磕头如捣蒜,嘴里不停念叨着:“多谢娘娘赏赐!多谢观主提携!”

“尔等信徒,到后院休息,明日一早速速下山离去。”老道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一丝不耐。

村民们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地朝着道观后院走去。后院一片漆黑,只有几盏昏暗的灯笼挂在廊下,灯光摇曳,将人影拉得扭曲变形,看起来如同鬼魅。

道观门口,只剩下李威一人依旧独立在那里,如同鹤立鸡群。

老道看着李威,心中越发忌惮。他实在看不透李威的深浅,对方明明只是筑基初期的修为,却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他沉吟片刻,脸上再次堆起笑容,对着李威拱手道:“道友远道而来,不亦乐乎?这边请!”

李威不动声色,跟在老道身后朝着道观内走去。走了几步,他便停了下来。他们前行的方向,正是那座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娘娘庙。

庙门口立着一尊巨大的女石像,石像高约三丈,通体呈青黑色,雕刻得栩栩如生。石像的女子面容绝美,却带着一股冰冷的邪气,一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李威能清晰地感觉到,石像体内蕴含着一股庞大而邪恶的力量,比那老道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贫道乃玄机娘娘座下逍遥子,不知道友从何处来,又要到何处去?”逍遥子见李威驻足不前,主动开口问道,试图打探李威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