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玩就一起玩,没人问我家里的情况。也没有人拜托我什么事。”
我爹说:“是我叮嘱你不要说家里的事。任何地方都一样有好人有坏人,你要是说自己儿子当官,儿媳也当官,小偷就会上门。”
我娘说:“对对对,就怕小偷上门,所以别人问我住哪一栋,我也是随便一指。”
我哈哈大笑,笑完道:
“对的,出门在外就是要学会保护自己。你们把身体锻炼好了,比什么都强。不跟别人论长短,日子就过得舒服。
论长短,有些人的儿子或者女儿,动不动就家身几千万,甚至上亿,你们听了也不高兴。不高兴就伤身体。”
我娘问:“这么多钱怎么花得完啊?”
我爹也笑了,说道:“花不完,他也不会给你。所以,你不打听就过得自由自在。一打听,就过得心上心下。”
我觉得我们老家的俗语很有文化含量,心上为忐,心下为忑,心上心下就是忐忑不安的意思。
我娘说:“我不打听,跳跳广场舞挺好。”
全家吃过晚餐,我就开着自家的车,去接景春生。
一般来说,地委委员一级的干部,地委书记有80%的决定权。提拔谁,要他提名。如果是外里放进来,组织上也要征求他的意见。
对于蒙达这种落后地区来说,地委书记对地委委员的决定权更大。何况副专员还不是地委委员,只是一个副司级干部?
一般有点关系的人,他就不想来蒙达这种落后地方。只想谋求到经济发达地区去工作。所以,我相信隆书记去汇报,基本可以办成。
但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我要带景春生去认识颜省长。
到了接待处,我打了一个电话给景秘书长,说道:“你要司机把车钥匙给你。我们要出去一趟。”
一会儿,景春生下来了,我说:“把东西放到我的车尾厢来。”
一会儿,我开着车子往省委机关而去。
这时,我才说道:“我们去颜省长家。”
他有些吃惊,不过,更多的是高兴。
“如果他问你,你就如实回答,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要撒谎。不要表现得特别机灵。到了他这个层次的人,不是考查一个人的机灵与否,而是考查一个人的本质是否可靠。”
他点头道:“对。我想不到你是带我去他家,一点准备也没有。”
我笑道:“有准备,反而表现不好,比如你会考虑每一个细节。你随意一点。”
在路上,我叮嘱他,一定要放松,一定要随意,千万不要机灵。
到了内部岗哨,我把证件递给警卫看。警卫竟然伸头往里面望了望。
离开岗哨,景春生问道:“警卫为什么还伸进头来看呢?”
我笑道:“我的工作证上写是行署专员,他伸头看看——坐着的是什么人。”
景春生也笑了:“他想不到专员给工作人员开车。”
到了颜省长家,开门的又是宋敏。
我说:“你真的不想嫁人?还住在这里。”
宋敏笑道:“要嫁的呢。”
我打开后尾厢,说:“景秘书长带了点山货,你收一下。”
说罢,我带景春生走了进去。
他问:“你都熟啊?”
我说:“我给他当过秘书嘛。”
他才恍然大悟:“对。到了这种地方,我就脑袋不够使唤了。”
颜省长在家,我向他介绍了景春生。
颜省长说:“行署的工作搞得不错嘛,又搞开发区,又修桥。”
我笑道:“主要是景春生这样一批同志支持我。”
说罢,我和颜省长汇报几句工作。
颜省长点点头,也随意问了景春生几句。景春生回答很得体。
高层次的见面,就这么简单。我们坐下了会儿,随机告辞。
景春生明白,我带他来,就是让颜省长留下印象。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大概猜得出。但我就是不说破——万一没实现呢。
这就是不说破才是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