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赌场里的赌徒们红着眼眶围在牌桌前,筹码与钞票在油腻的桌面上推搡成小山。
他侧身挤过人群,往厂里里面深处走去。
然后推开贴着“闲人免进”的铁门。
走廊尽头的房间里,彭雄升正把腿架在赌桌前,一手夹着烟,一手把玩着骰子,赖二和疤皮在旁谄媚地递着啤酒。
“升哥!”
绿毛男子气喘吁吁,“外头来了几个硬茬子,说是梅县马三爷的人,要见您!”
骰子“啪”地砸在桌面上,彭雄升眯起眼睛,“马三爷的人?确定?”
“他们报出了马三爷的名号,好几辆车子,来头不小。”
绿毛男子抹了把额头的汗。
“升哥,难道马三爷的人,是想分杯羹吗?”
旁边的赖二凑上来,脸上皱子跟着抽搐:“只是咱们每月孝敬上头的钱可不少,再分杯羹的话这哪经得起……”
“想得美!”
彭雄升抬手打断,烟头狠狠碾进了烟灰缸,火星溅在赖二的手背,起身时还带翻了啤酒瓶,“这些年马三爷的势力在这么大的梅县吃独食,如今看黄屋镇赌场赚得盆满钵满,就想来摘桃子,分油水,也想太美了?”
疤皮却皱了皱眉,对彭雄升提醒道:“升哥,马三爷在梅县跺跺脚,地皮都得颤三颤,咱这赌场虽说有靠山,但也犯不着跟他硬杠……”
“俗话说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然而彭雄升哼了一声,摸出后腰的家伙,咔嗒一声上膛,“告诉兄弟们,谁也别想动咱们的地盘!他马三爷厉害,咱靠山也不是软柿子,备家伙叫上所有人,如果是贵客,我们得好好招待,如果不是,想要分油水,我们也得好好‘招待’。”
“走,随我出去看看。”
说完,彭雄升大步流星地往门口走了出去。
一行人快步穿过了赌场,赌徒们被推搡得破口大骂,直到看见彭雄升阴沉的脸色,才纷纷噤声。
采石厂外。
车灯将夜幕切割成惨白的碎片,四辆越野车如同蛰伏的巨兽,引擎仍在低鸣。
苏炳站在四辆车子面前等候着。
突然,采石厂内传来杂沓的脚步声。
只见三十岁多岁、脖子挂着拇指粗金链的彭雄升带着十几名小弟走出。
他的目光扫过停在四辆车,最后落在车上隐约可见的人影。
“你找我?”
彭雄升掏出打火机点燃香烟看向苏炳,火光映得他眼角的刀疤泛着青黑。
“你是彭雄升?”
苏炳上下打量对方,故意拖长声音。
“是我,这儿的负责人。”
彭雄升吐了口烟,“马三爷的人来我这儿,是想玩两把,还是……”
“少废话。”
苏炳打断他,侧身让出身后的车辆,“银州来的贵人在后面车上,想跟你聊聊。这儿人太多,找个清净地方。”
彭雄升挑了下眉,目光终于落在第二辆车的车上。
接着他忽然笑了,抬手冲身后小弟挥了挥:“散开,别在这儿碍眼!炳哥既是马三爷的人,那就是贵客——请进,去我办公室谈。”
厂房里面。
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
灯光昏黄如豆,弥漫着香烟和汗味,墙上挂着几把生锈的砍刀,角落堆着几箱啤酒。
如今屋内只剩下陆阳、曹天宝、苏炳和彭雄升四人,门口外两侧各自站着双方的人员。
陆阳坐在吱呀作响的木椅上,指尖敲了敲桌面,“听说你是黄屋镇的地头蛇?对黄屋镇的事门儿清?”
彭雄升闻言心中一凛,这才注意到眼前年轻人身上的气场。
虽穿着普通衣服,眼神却冷得像刀。
彭雄升下意识地挺直腰背,“您想打听什么?”
“找个人。”
陆阳说着,从口袋里摸出江艳的照片,是在江艳朋友圈找的,“二十七八岁,屯利村人,叫江艳,有人说她被本地人绑架了,你听说过吗?”
彭雄升一见原来是找人 ,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看到照片那一瞬,瞳孔骤然收缩,但彭雄升面上不动声色,叼着烟摇头:“没听过,屯利村人多了去了,您找她做什么?”
旁边曹天宝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森冷,“问你话就答,别问东问西的,她的手机定位在积水村和石湾村附近,你一个地头蛇,能不知道吗?”
空气瞬间凝固。
彭雄升夹着烟的手指微微发抖,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能定位到这种程度的人,显然不是一般“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