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数字从韩平嘴里出来。
随便哪个数字，都能在圈里炸开锅。
现在，这些数字全堆在了一起。
江文总算有了点动静，弹了弹雪茄的烟灰。
“好莱坞那两部呢？”
“被干趴下了。”韩平吐了口气，整个人靠进椅子里，“《行尸走肉》和《绝命毒师》热度是很高，在优酷的数据也破了纪录……但你可要知道那可是美剧呀，市场的统治者和拥有话语权的人。”
韩平转过椅子，看着江文。
“我们之前都觉得，《药神》是给《觉醒年代》拉人气的，是去带一部主旋律的节奏。”
他把笔记本电脑推给江文。
屏幕上是一张观众分析图。
代表《我不是药神》的蓝色块，和代表《觉醒年代》的红色块，重合度非常高。
尤其是在“18-30岁”这个年龄段，两个颜色几乎完全迭在了一起。
“这不是硬拉。”韩平的声音都带了点抖，“这是……共鸣。”
“《药神》里那种‘我想活’的个人呼喊，跟《觉醒年代》里那种‘我们要建一个新世界’的宏大理想，凑一块儿起反应了。”
“他用一部电影，一部电视剧，把这个时代最迷茫也最有劲儿的一帮年轻人，给他们带去了意志和方向。”
江文盯着那张图，半天没话。
他想到了自己的《让子弹飞》。
他想的，也是愤怒。
也是不公。
也是要站起来，要个法。
他花了十年，把那些想法和火气，藏在各种弯弯绕里，藏在笑话里，才敢端出来。
可李轩……
他就这么直愣愣地，把愤怒和理想全拍你脸上了。
简单。
粗暴。
但管用得吓人。
“而且……”韩平的声音又响起来，打断了江文的念头，“你看这个，更好玩儿。”
他又切了个页面。
微博、豆瓣。
全是各种剪辑和讨论。
一个标题被加粗标红，挂在最上面。
【神级观影顺序：看完《让子弹飞》的愤怒，再看《觉醒年代》的理想，最后看《我不是药神》的现实！】
【这三部曲，把我们民族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全讲透了！】
江文的眼睛猛地眯了一下。
“他妈的……”
他低声骂了一句。
连他自己，都被算计进去了。
成了人家这个大故事的一部分。
“我反倒沾了他的光……”
江文吐出一口浓烟，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
韩平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沾光，江文。这是……互相抬了一手。”
“你用《让子弹飞》开了一枪，让很多人开始想事儿，开始不痛快。李轩呢，他接了你的火，告诉大家不痛快完了，该干嘛。”
“他把理想，又还给年轻人了。”
办公室里，又安静下来。
只剩下电脑风扇的嗡嗡声，和雪茄燃烧的轻响。
“还有个事儿。”
韩平的语气严肃了起来。
“你看网上的风向。”
他点开一个网页，全是各大论坛和媒体的头条。
【华娱黄金年！一个时代开始了！】
【从张谋子的《英雄》到李轩的《觉醒年代》，我们等太久了！】
【江文、李轩、盛昌……三驾马车，拉开了华语影视新篇章！】
“黄金年……”
江文念叨着这个词。
上一次这词这么火，还是因为张谋子的《英雄》。
那部电影，开启了华语电影的商业大片时代。
而现在……
李轩，用两部作品，直接搞出了一个新时代。
一个不再光盯着好莱坞，开始讲自己故事的时代。
“更绝的是这个。”韩平指着屏幕上的一条评论，念了出来。
“‘《觉醒年代》的结尾，是先辈们拿命和理想，给我们换了个新世界。而《人世间》的开头，就是那个新世界里，最普通一家人的生活。连着看，一点都不跳戏。’”
“‘一个是理想的终点，一个是现实的起点。’”
“‘觉醒之后，方为人间。’”
韩平念完，自己都觉得有点麻。
“王塑他们，拼了老命想用《人世间》的厚重去压《觉醒年代》。”
“结果呢？”
“结果观众自己把这两部戏给拼一块儿了。”
“也对，毕竟这两部都是优秀的作品，无法去分个高低，只是受众和表达不同。”
“一部讲‘大家’，一部讲‘家’。合起来，正好是‘国家’。”
这已经不是谁有才华的问题了。
这是……人心所向。
是现在的观众，用遥控器和电影票投出来的。
江文总算抽完了那根雪茄，在烟灰缸里摁灭。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韩平。”
“嗯？”
“你，张谋子当年拍《英雄》的时候，想没想过，这么些年后会是这么个局面？”江文的声音很轻：“当他开启一个新时代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再一次开辟的人会那么快到来。”
韩平愣住了，他没想过这问题。
“我不知道。”
“我想，他没有。”江文转过身，脸上的表情不清是什么滋味，“他就是想拍个他自己想拍的，能卖钱的大片。”
“我们也是。”
“王塑也是。”
“就那个子……”
江文停了一下。
“他也是而只是那子最厉害的地方，就能让赚钱这件事，也带来着无比的影响.”
“这玩意儿就他妈是才能呀无与伦比的才能.”
韩平看着江文，半天没出话。
他知道，江文这么傲的人，能出这番话，是真服了。
那是一种……碰上对手了的，最高的评价。
“新的黄金年代……”韩平低声重复了一句。
他突然觉得，自己能赶上并且亲眼看到这个时代，真是天大的运气。
江文没再话，走回沙发坐下。
然后，又从兜里摸了根雪茄出来。
“接下来，就到了奖项的回合了。”
“是啊，接下来就是奖项的回合了，就是你，李轩，还有张谋子他们这些老牌要抢夺的地方。”
此时的韩平就没有继续往下。
本轮其实还有一个人。
那就是陆传，但就以目前的情况和姿态来看。
那子现在是上不了桌了。
已经。
后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