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的世界可能并不是漆黑的，而是洁白的，温暖的。

胸膛有规律地跳动着，全身的血管也在应和着这生命的律动。

一切的触感、声音、光影都太过真实，真实得不像幻境。

焚离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一片素雅的洁白，但这不再是虚无的纯白。他看到了精致的雕花在床幔上蔓延，看到了支撑起华盖的、打磨光滑的深色床梁……这里是真实的居所。

焚离猛然坐起身！

精神力尚未探出识海，他的目光便已捕捉到不远处那个伏案的身影。

东方埋首于堆积如小山般的文牍之中，只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几缕散落的乌发，纤细的笔杆在她指间快速移动。

“醒了？”她并未抬头，只是轻轻抬了下眼皮瞥了一眼，声音带着一丝处理公务后的倦怠，“累死了，赶紧过来帮我处理这些东西。” 说完，她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纤长的腰肢舒展开一个优美的弧度。她径直走到床边，一把推开还有些愣怔的焚离，毫不客气地占据了床铺的位置。

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甚至沁出一点生理性的泪花，然后就这么平平地躺了下去，两只穿着素袜的脚悬在床沿外，随着放松的呼吸轻轻晃动着。

焚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听东方的话，他默默朝着东方的案桌走去，在走到桌前的时候，他又仔细看了一遍东方的脸，不是他记忆中的东方，但也不是……他的那个方启。

随手翻开几本文书。大多是些家长里短的民间琐事，夹杂着零星几份关于边境与水洲摩擦的战报。

“既然你有万衍，直接用万衍就能结束与水洲的战乱吧？”

“都不用万衍。”东方微微抬头，“把现在的水皇溪若直接杀了就行。就算她留好了一切后手，也是当乱则乱。”

“这样啊……”焚离轻轻吐了一口气，关于战争的文书他一个没动，关于闲杂的琐事，焚离自有一套心得，他也不管东方的想法，直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同时，焚离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周身，没有发现任何禁制阵法之类的东西。

换句话说，现在他想走，东方，绝对拦不住。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东方没有回答，反而闭上了眼睛，呼吸平稳悠长。焚离甚至觉得她嘴角似乎弯起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带着点愉悦的弧度。

“只是因为我很强么，但我不会为你效力的。”

“你不是已经在为我效力了吗。”东方睁开眼，嘴角真的勾起了弧度。

焚离默默将批阅好的文书叠放整齐。

“此世于我……”

“你为什么要亲我。”

轰——

仿佛识海中炸开一道惊雷！焚离构筑神域的意念瞬间崩解溃散，心绪剧烈翻涌，连呼吸都为之一窒。

“对不起。”焚离看向东方，却看到了东方丝毫不加掩饰的戏谑心情。按理来说，他与东方同级，他根本看不到东方的情绪波动。

“为我效力吧，老娘不想和那个烈印联姻。”

“……”

她是怎么了？

这与焚离所了解到的东方完全不是一个人，从之前的交手来看，东方也不是这样的人。

她为什么会这样慵懒，随意？

以及……那种戏弄自己取乐的感觉。

这让焚离想到了一个人。

焚离笑了笑，长吐了一口气，他目光慢慢变得柔和。

他也不管那么多，坐在了东方的旁边，和她紧紧地挨在了一起。

“启。”

“干嘛？”

焚离毫不犹豫地捏住了东方的脸！

甚至，他直接跨坐到东方上面，用身体紧紧压住她！

“喂喂，你小子想干什么！”东方双手拼死抵抗着，却又被焚离压死。

看着身下胡乱蹬腿，完全失去女帝仪态的东方，焚离松开手，然后……

轻轻抱住了东方。

“我很想你。”

“我也是啊……我还每年都去宜黎祭奠你呢。”东方撇了撇嘴，“今年事情太多，所以没去。”

“原来祭奠的是我。”焚离紧紧抱着东方，“方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