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放下茶杯,坦诚道:“公子不必多问,某只是奉命传讯,至于大王的考量,某也不知。”
“不过某可以告知公子,不只是您,您的两位弟弟,也一同被召入军。”
“大王,你们都是萧王的血脉,他对你们期望很高,盼着你们能在军中闯出一番事业,不辱没萧氏的名头。”
听到另外两个庶弟也一同入军,萧刺骨都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失了。
若是李骁对他单独有所猜忌,绝不会将三个萧氏子嗣一同放入军中。
看来,李骁是真的想培养他们,或者,是想借军职安抚萧氏旧部的心。
他当即站起身,对着亲兵郑重行礼:“请回禀大王,在下定不负大王所望,入军后定当奋勇杀敌,为大秦效力,为萧氏争光。”
亲兵见状,满意地点点头:“公子有此决心,某定会如实转告大王。”
“公子且回去好好准备,三日后便要随大军一同出发,前往关中第二镇报到,那里可是与金国对峙的前线。”
“关中第二镇?与金国前线?”
萧刺骨都眼中一亮,心脏再次狂跳起来。
如今西征大获全胜,大秦接下来的战略必然是东征,收复中原失地,与金国开战是迟早的事。
前线虽危险,却是最容易立功的地方,李骁将他安排到那里,分明是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
亲兵看着他兴奋的模样,又补充道:“大王对公子可是十分在意,特意为你们安排好了去处。”
“不过战场无情,刀剑无眼,还请公子到了军中,勤练武艺,多向老兵请教,既要立功,更要保护好自己,莫要辜负了大王的期望。”
“多谢提醒,多谢大王栽培。”萧刺骨都重重点头,语气中满是感激。
此刻的他,早已将之前对李骁的不满藏的更深了,满脑子都是即将到来的军旅生涯。
送走亲兵后,萧刺骨都快步走回书房,猛地一拳砸在桌案上,眼中满是亢奋的光芒。
“机会,终于等到机会了。”
他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激动得难以自持:“东征金国,这正是大好男儿建功立业的时机。”
“只要我能在战场上立下战功,一步步往上爬,从百户到千户,再到万户、都统……”
“总有一天,我能掌握兵权,到时候,北疆的王,就该是我萧刺骨都的。”
他想起之前谋划除掉萧玄策的心思,不由得觉得可笑。
相比直接拿到兵权,那点算计实在太过家子气。
只要有了军权,有了战功,萧玄策那个屁孩,舒律乌瑾那个毒妇,又算得了什么?
到时候,整个萧家的基业,整个北疆,都会是他的。
“李骁啊李骁,你大概也没想到,你亲手给了我崛起的机会吧?”
萧刺骨都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你放心,我会‘好好’立功,‘好好’为大秦效力,直到我有能力,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他立刻叫来阿古拉,让他赶紧收拾行囊,将府中值钱的财物都带着。
入军后,这些东西都能用得上,笼络军心。
安排好一切之后,他望着窗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立下赫赫战功,最终掌控兵权、成为北疆之主的场景。
深吸一口气,眼中满是坚定,这一次,他绝不会错过这个一飞冲天的机会。
而此时,城外大军的中军金帐内,一场激烈的拳击赛刚刚结束。
舒律乌瑾躺在李骁怀中,双眼翻白,好久才缓过神来。
气息微弱地嗔道:“你倒是……一点都不收敛。”
李骁哈哈一笑,浑不在意,起萧刺骨都三人的事情。
“我已经下令让他们三日后入军,前往关中第二镇,也就是与金国对峙的前线。”
舒律乌瑾靠在他怀中的动作一顿,眼中的慵懒褪去,闪过一丝诧异:“你怎么会突然让他们入军?他们暗害玄策的事情,可还没结束。”
她至今记得锦衣卫传来的消息,那几人暗中谋划的手段,想到萧玄策可能遭遇的危险,她心中便一阵发紧。
“我知道。”
李骁手指轻轻摩挲着舒律乌瑾的肩头,声音低沉而笃定。
“此前没处置他们,是因为萧王庙的献俘仪式,那是关乎北疆民心的重要场合,他们作为兄长仅存的三个儿子,必须出席。”
“若是少了他们,难免会有流言蜚语,我残害萧王血脉,对萧家之人不能容忍,准备斩草除根。”
他们暗害玄策只是计划,并未真正实施成功,没有实据。
阴山有太多六院部的百姓,若是李骁以这个理由处置他们,很容易让人误解他容不下萧思摩的血脉,是在斩草除根。
罗织其他罪名,比如勾结敌国谋反?
也不合适。
李骁刚在萧王庙祭奠过萧思摩,亲口肯定了他的功绩与对大秦的贡献,转头就他的儿子通敌叛国。
这不仅会让人觉得李骁与萧家后人有龌龊,李骁对北疆的统治没能得到萧思摩后人的拥戴。
还会损害萧思摩的名誉。
有个通敌的后人,对他的声望也是一种打击。
暗中弄死他们,或是制造意外?
更不可行,他们是萧思摩的儿子,被无数契丹人关注着,一个意外能解释,三个都出事,谁会信?
只会坐实李骁斩草除根的罪名。
舒律乌瑾静静听着李骁的分析,靠在他怀中的身体渐渐放松,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你是想……捧杀?”
“没错。”
李骁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却又很快被温柔取代:“将他们征调入军,派去最危险的前线。”
“他们是萧家血脉,战死沙场,既能堵住悠悠众口,我给了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也能借战场之手,除去这隐患。”
即便是入了军中,李骁也不会给他们统兵的机会,而是让他们历练学习,作为辅助兵种参与战争。
像是中那种天命之子逆境中掌握兵权,一路崛起的事情,现实中基本上不会发生。
就算是立了功,李骁也一样能将其打回原形。
秦军军规森严,赏罚分明,李骁自然不会破坏规矩,但明升暗降总是可以的,有的是办法。
千万不要相信什么是金子总会发光,哪怕是被一块破抹布给盖住了,那这金子都永世不得发光。
况且在行军途中因为水土不服而病死的士兵,大有人在。
甚至萧刺骨都的死,还能成为秦国发起战争的借口,他的身份,足够分量,这也算是他死得其所了。
李骁低头看着舒律乌瑾,语气阴沉道:“我从未想过残害大哥的血脉,若是他们老老实实,安守本分,我定会保他们一世平安。”
“可萧刺骨都和稍瓦氏的儿子萧极烈,这两人野心勃勃,留着始终是祸患,让他们去前线,也算是死得其所。”
至于最的萧刺蒙,他和他母亲浑氏一直老实本分,只想安稳度日。
等战争开始后,李骁会把他调去都统府或万户府,让他做点文书工作,积累点功劳,将来转业回来当个官,也算给思摩留条血脉。
舒律乌瑾沉默片刻,轻轻点头,指尖攥住李骁的衣襟:“你考虑得周全。”
“那稍瓦氏呢?她是主谋之一,总不能一直留着,若是她再暗中算计玄策……”
“稍瓦氏……”
李骁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却在看向舒律乌瑾时迅速收敛:“等大军离开阴山,你找个机会,让她‘意外’暴毙,去陪大哥吧。”
舒律乌瑾眼中没有丝毫犹豫,缓缓点头:“好,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能坐稳萧王妃的位置,绝非柔弱的白莲花,对付一个无依无靠的妾室,有的是不动声色的手段。
“这样一来,玄策的隐患,才算彻底解决。”
李骁收紧手臂,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语气坚定:“以后玄策在阴山城,再也没人敢轻易动他。”
舒律乌瑾心中一暖,将脸埋进他的颈窝,感受着他身上的气息,轻声道:“有大王在,我和玄策都安心。”
金帐内恢复了安静,只有帐外士兵巡逻的脚步声偶尔传来。
李骁望着帐外的夜色,手指轻轻梳理着舒律乌瑾的长发,心中已开始盘算东征金国的计划。
东线的兵力部署、粮草调配、与金国的边境态势,都需要一一梳理。
第二日,阴山城的东门的荒野中,一支风尘仆仆的队伍正缓缓前行。
为首的是一位身穿道袍、鹤发童颜的老者,正是应李骁之邀,从关中前来的丘处机。
他身后跟着三百多名弟子,一路上也有一些死于疾病,但绝大部分都安然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