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阴山城外便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秦国大军终于抵达了阴山城下。
只见广袤的旷野上,一面面金色日月战旗迎风招展,阳光下,战旗上的日月图案熠熠生辉,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
紧随战旗之后的,是清一色的武卫军骑兵。
“轰轰轰~”
他们身着黄底红边的布面甲,甲片在晨光中泛着柔和却不失凌厉的光泽。
头戴缨盔,尽显英武;胯下战马步伐整齐,马蹄踏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响,如同一支无形的鼓槌,敲在每一个迎接者的心上。
阴山城的百姓早已自发地聚集在城外的荒野之中,脸上满是激动与崇敬。
当大军靠近时,欢呼声、呐喊声此起彼伏,“大王万岁”“大秦万岁”的呼喊声不绝于耳。
在大军的最前方,李骁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汗血宝马,身姿挺拔如松。
他身穿暗金色的黑龙纹布面甲,腰挎一把镶金龙头骑兵刀,尽显华贵与威严。
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远处的百姓,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偶尔抬手向百姓致意,每一次抬手,都会引发更热烈的欢呼。
昨夜接连的拳击比赛,没有让他变得精神萎靡,反而更加神采奕奕。
而在李骁身后不远处,一支特殊的队伍格外引人注目,那是被俘的各国君主与贵族。
最前方是一辆十分简陋的马车,连个车棚都没有。
车辕旁的旗杆上,飘扬着一面书写着“辽国菊尔汗耶律直鲁古”的旗帜。
马车上,耶律直鲁古靠在草垫上,脸色苍白,一条腿被夹板固定着。
他并非不愿步行,而是这段时间以来腿伤加剧,实在无法行走,李骁才特许他乘坐马车。
在马车后面,花剌子模的摩诃末与秃儿罕太后则没有这般“好运”。
两人身着破旧的衣衫,头发凌乱,面色憔悴,正艰难地在尘土中步行。
他们身后各跟着两名武卫军骑兵,骑兵手持长矛,眼神警惕地盯着他们,防止他们有任何异动。
摩诃末时不时抬头望向远方的阴山城,眼中满是不甘与怨恨,而秃儿罕太后则低着头,嘴角紧紧抿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往后,便是辽国王廷、花剌子模、古尔王国和钦察部被俘的重要人物。
他们有的被绳索串联着,有的被士兵押解着,一个个垂头丧气,再也没了往日的威风。
曾经高高在上的权贵,如今却成了阶下囚,这般巨大的差,让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寞与绝望。
耶律直鲁古坐在马车上,听着耳边传来的无尽欢呼声,又看向远处那座熟悉又陌生的阴山城,心中满是恍惚。
这里曾是契丹辽国的旧都,是他的祖父耶律大石当年称帝的地方,也是西辽帝国崛起的起点。
当年,耶律大石正是从这里出兵,征服了喀喇汗国,打败了强大的塞尔柱帝国,开创了西辽的辉煌。
“已经很多年没来了啊……”
耶律直鲁古轻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自从萧思摩成为六院司大王,在辽国王廷的权力争夺中失败,退守北疆之后,阴山便仿佛成了萧思摩的割据之地,与王廷渐行渐远。
后来,萧思摩以阴山城为根基,整合了北疆的所有力量,甚至学着他的外祖父耶律大石,发动了一次次西征,甚至就连辽国的都城虎思斡耳朵都被他的军队攻破了。
耶律直鲁古想起自己当年费尽心机,终于除掉了萧思摩这个心腹大患,本以为能重新掌控北疆,让大辽重回巅峰。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萧思摩死后,竟然迎来了李骁这样一个更可怕的对手。
这个年轻人,不仅迅速整合了北疆的力量,接手了萧思摩留下的所有势力,还一步步蚕食西辽的疆域,最终攻破王廷,将他俘虏。
“若不是李骁……若不是他……”
耶律直鲁古用力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可再多的不甘与悔恨,也改变不了如今的结局。
马车缓缓前行,离阴山城越来越近,城墙上“阴山”二字越来越清晰,耶律直鲁古却只觉得一阵无力。
这座承载了西辽辉煌与他无数回忆的城池,如今已换了主人,而他,也从一国之君,沦为了阶下囚。
……
在队伍正前方的城门口,三位地方重臣早已率领属官等候。
为首的阴山巡抚赵大刀,乃是李骁的姑父,早年在军中任职,是第三镇副都统转业的武夫。
他没穿什么讲究衣物,只套着一件浆洗得发白的粗布棉袍,露在外面的胳膊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疤。
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眼神锐利如鹰,浑身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凶悍之气。
如今秦国初立,尚未制定统一官服,官员们多是按个人习惯穿着。
站在赵大刀身旁的,是新任阴山总兵周大力,乃是九堡十八寨出身,当初也是第一批追随李骁的老人。
他本是第五镇的副万户,此次西征中率军攻破花剌子模三座城池,立下赫赫战功,被李骁任命为阴山总兵,提前半月抵达阴山接管兵权。
另一侧的阴山按察使郭岳,则是第一镇转业的老将,前两年随李骁东征金国时,立下大功,之后便被派到阴山任按察使,如今已在这个位置上待了两年多。
见大军抵达,赵大刀率先上前一步,粗声粗气地喊道:“末将赵大刀,率阴山属官,恭迎大王凯旋。”
周大力与郭岳也紧随其后,躬身行礼:“臣周大力(郭岳)参见大王。”
身后属官们也齐齐躬身,一时间城门口满是恭敬的身影。
李骁抬手示意三人不必多礼:“诸位辛苦,阴山乃秦国要地,政务、军务繁杂,还要劳烦诸位多费心。”
赵大刀直起身,轻轻一笑:“大王放心,有俺在,阴山的地盘绝出不了乱子。”
大力与郭岳也齐声应道:“为大王效力,为大秦尽忠,是末将的本分。”
在三人身后,舒律乌瑾正牵着萧玄策的手,站在迎驾队伍的前列。
她今日特意换上了一身素雅却不失庄重的锦裙,发髻上插着一支碧玉簪,可即便精心装扮,也难掩眉宇间的疲惫。
昨夜与李骁缠绵至深夜,体力早已严重透支,若不是今日是大军凯旋的重要日子,她真想躺在李骁的宫车中睡上一整天。
她牵着萧玄策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行礼:“妾身参见大王。”
萧玄策也学着舒律乌瑾的模样,奶声奶气地道:“玄策参见姑父。”
李骁对着舒律乌瑾虚扶道:“嫂嫂不必多礼。”
尽管昨夜两人曾彻夜详谈,但今天表面上还是装作刚见面的样子。
紧接着又低头看向萧玄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玄策今日很精神。”
随后,他的目光又掠过舒律乌瑾身后的稍瓦氏与萧刺骨都,眼神平静无波,却让稍瓦氏几人瞬间绷紧了身体,连大气都不敢喘。
稍瓦氏穿着一身华丽的丝绸,打扮的非常艳丽,原本看向舒律乌瑾的背影满是怨恨。
可当李骁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却是感觉瞬间汗毛直立,有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身体开始不自觉的发抖。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她是做了亏心事的。
而站在稍瓦氏身旁的萧刺骨都则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双手紧紧攥在身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他低着头,看似恭敬,心中却翻涌着疯狂的念头:李骁如今拥有的一切,本就该属于他。
他是父王萧思摩最年长的儿子,是北疆最正统的继承人。
北疆王的位置、麾下的兵权、萧王府的财富,甚至阴山、龙城、伊犁、虎思斡耳朵这些城池,统统都该是他的。
李骁不过是个外人,是他的姑父,凭什么夺走本该属于他的荣耀?
可这些念头,他只能死死埋藏在心底。
方才李骁目光淡淡瞥过来时,那眼神中的威严与冷冽,让他瞬间汗毛直立,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只能将脑袋缩得更深,生怕被李骁看出丝毫异样。
……
大军并未完全入城,而是朝着城东一片苍翠的山林行去。
这片山林草木繁茂,山下伫立着一座青瓦红墙的庙宇,正是为纪念萧思摩而建的萧王庙。
庙内正堂供奉着萧思摩的牌位,牌位上“故辽六院司大王萧公讳思摩之位”的字迹清晰可见。
而萧思摩的遗体,便安葬在这片山林之中,只是当年为防盗墓与纷争,下葬之地极为隐秘,如今已鲜少有人知晓具体位置。
此时山林外的空地上,早已聚集了闻讯而来的百姓,密密麻麻的人群围在警戒线外,翘首以盼。
武卫军骑兵们迅速列阵,将空地围成一片规整的场地,长枪林立,甲胄泛光,尽显肃穆与森严气势。
这是一场特殊的献俘仪式,要在萧思摩的灵前举行,让这位曾经的北疆霸主,见证如今的赫赫战功。
李骁翻身下马,摘下头盔,大步向前,腰间的镶金龙头骑兵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身形高大挺拔,站在萧王庙前的石阶上,目光如炬地望向庙内的牌位,周身散发着慑人的威严。
身后,被俘的各国君主与贵族在武卫军的押送下,依次从人群前走过。
围观的百姓瞬间沸腾起来,爆发出阵阵议论声。
有人指着摩诃末,嘲笑他一个蛮夷国的国王,也敢得罪秦国。
有人对着秃儿罕太后指指点点,只因为这个老女人依旧非常的嚣张跋扈,甚至不断的对这些百姓们辱骂。
堂堂的花剌子模太后,至高无上的秃儿罕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但秦国的百姓们可不会惯着她。